两个婢子说着,又笑歪在一处,继续盯着那艘画舫,半晌,随着画舫里的男女相拥,俏月羞得捂住眼睛哇哇直叫。
“哎呀,羞死人了羞死人了!”
嘴上说羞,捂着眼睛的手指缝却张得老大,恨不得把对面的人看出花儿来,然而下一刻,她就被对面的情况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一个坐着轮椅的年轻公子突然闯入,口中怒喝,“贱人!”打断了李素素与十三郎相拥。
那坐着轮椅的公子身着云纹锦,一看便知身份不凡,生得与忠勇伯府王夫人有几分相像,尚算眉目端正,只可惜瘸了腿,只能坐在轮椅上。
他瞪着李素素,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好啊你,前脚同本公子定了亲,你后脚就在这儿与男人私通!”
他的声音很快吸引了画舫中的男男女女,时下民风开放,特殊节日或场景下,年轻男女一同出游也属常见,譬如今日的画舫夜游,就有不少定了亲的年轻男女,或已婚夫妻同游。
但听到有人私通,还是好奇地朝这边看过来。
李素素原本沉静在与十三郎相会的温情之中,猝然被骂,她一脸茫然。
“你个贱人!贱人——”对方很是恼火,转动轮椅就要冲过来。
李素素吓得尖叫,瑟缩在十三郎怀里,她完全不认得来人是谁,“你、你谁啊?”
“我是谁?”年轻公子快气笑了,“我乃忠勇伯府十三公子!梁冶!”
李素素脑子“嗡”的一声,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忠、忠勇伯府?……十三公子?”
梁十三身后的一个小厮,深觉自家郎君被眼前的女人辜负了,气愤的说,“没错!我家公子正是与你定了亲的未婚夫婿!”
“未婚夫婿”四个字重重砸在李素素脑门上,她手足无措,看了眼瘸腿的梁十三,又看了眼身旁相貌清俊,身量高挑的十三郎,扑过脂粉的小脸倏地苍白。
“不、不可能!”
李素素摇头,抖着唇,“你怎会是与我定了亲的梁十三?我身边这位才是我的未婚夫婿,才是伯府的十三公子!”
“可笑!”
梁十三若能站起来,定会上前揪住这对狗男女狠狠扇他们几个耳光,他一只手用力攥着轮椅把手,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指着李素素身边的男人,因为气急,手指都在发抖。
“他……他不过是我母亲的远房侄儿,家中排行十三,因父母双亡,我母亲可怜他,才将他带到伯府里养着罢了!他算哪门子的伯府公子!”
“王十三!你还要装傻充愣到什么时候!”梁十三最后一声质问,目眦欲裂。
李素素彻底凌乱了,她脚下一个踉跄,扶着画舫边上的护栏勉强稳住身形。
梁十三……王十三……
怎么有两个十三郎?都把她绕进去了!
惶恐之下,李素素眼睛里全是泪水,她再次定睛打量坐在轮椅上的梁十三,一股深深的绝望席卷全身。
“不可能……我怎么会和一个瘸子定亲?与我立下的婚约的,分明就是我身边的十三郎!”
梁十三似是有备而来,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还有今日刚立下的婚书,“这是相国寺当日,我母亲与你交换的定亲信物,还有这婚书,上头清清楚楚写着,与你立下婚约之人,是我梁十三!”
围观众人哗然,就连茶楼里的看客们也被那艘画舫上的动静吸引了视线。
事已至此,梁十三羞愤难堪,当场将婚书狠狠砸在李素素身上。
李素素来不及痛呼,慌乱的手捡起婚书仔细看去,果然写着梁十三的名讳,一开始,她和娘也是看过这份婚书的,当时并未觉得哪里有问题。
直到此刻,她与她的十三郎画舫夜游,她才知道,原来伯府居然有两个十三郎。
相国寺与她见面,害她一见倾心的是伯府王夫人的远方侄儿,王十三,而与她定亲立下婚书的,是个瘸子梁十三。
当初相国寺,王夫人一口一个十三郎,要她和伯府结亲,事后回到李家,她和罗氏去调查过,只知王夫人的嫡子家中排行十三,便误以为那日见到的十三郎,就是王夫人的嫡子,是伯府的嫡子。
那般相貌身世,李素素巴不得即刻就嫁过去,以至于今日定亲,她和罗氏都没有细细查过伯府底细,更不知伯府有两位十三郎,而真正的十三郎,竟是个相貌平平的瘸子!
忠勇伯府居然用这般卑劣的手段,欺骗她和娘亲!
李素素天都塌了,浑身止不住的颤栗,终于她忍无可忍,要把婚书撕了,可那婚书是用绸缎所制,寻常人是撕不碎的。
一通发泄过后,她把婚书扔进明心湖里。
梁十三震怒,“你——”
李素素自小被罗氏娇惯着,她咽不下这口气,冲着梁十三怒喊,“我不要嫁给瘸子!我不要嫁给瘸子!”
一口一个瘸子,彻底激怒了梁十三。
“你个贱人!”
梁十三竟强撑着从轮椅上起来,直接朝李素素扑过去。
王十三早就闪得远远的,而李素素还处于得知真相的惊骇之中,根本躲闪不及,本能之下,她口中爆发出凄厉的尖叫,整个人就从护栏上翻了过去。
“噗通”一声坠入湖中,掀起巨大水花。
第22章第22章痛打落水狗
“啊——”
不止那艘画舫,清韵茶楼里的客人们瞬时沸腾起来。
俏月掩唇惊呼,“姑奶奶……落水了!”
“落水了落水了!有人落水了!”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回荡在黑夜里,画舫上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