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没空搭理,那宫女便如蒙大赦般地出了宫门。
绕过外街的一角,便被几只粗壮的手臂掩住口鼻拉到了角落里,出不了声。
家丁将搜出来的玉玺递给赶来的宁致远。
宁致远接过玉玺的手都有些颤抖,早在皇帝病重的当天,老师就将他叫到了太师府。
五皇子的身份,太师府与四皇子的筹谋,桩桩件件如同一记闷锤,将他砸的喘不过气。
“可是师父,您不是说太师府只忠于天子吗?为什么……”
面对他茫然的疑问,顾太师艰难地回他:“我老了,没几天好活了,可下面的人还年轻,我要为他们留条路。寸安,你不一样,你从来没有参与这些事,将来无论是哪个皇子继位,你都要记得,要先保全你自己!”
“你私下里去查的那些事,我今天都告诉你。当年楚贵妃的死,和陛下和赵康和我,都有关系。太师府是天下文人之首,绝对不能让武夫坐大朝堂,乱了尊卑法度。所以楚贵妃和三皇子,决不能觊觎那个位置。”
“所以。”宁致远摇着头口中喃喃,“您当年让我照顾三皇子,是因为您心中有愧疚。”
顾太师的表情平静:“生于皇家,他没得选。”
“你回去吧。过段时间我会将你送进中枢院,平时就不要再往来了。等尘埃落定,你再好自为之。”
“师父!”宁致远不敢置信。
他这是要将自己逐出师门吗?
果然,没过几天调令就下来了,人人都恭贺他进了中枢院前途无量,可宁致远心里清楚,这是顾太师对他最后的一把助力,往后的路,他要自己去走。
手中的传国玉玺再眼熟不过,这本该安放在紫宸殿中待新君登基大典再当着朝臣之面做权力交接的玉玺,居然不声不响被一名宫女带出了宫,到了他的手上。
宁致远有些茫然,这个东西,他该如何处理?
另一端,空荡荡的紫宸殿内,有一人面色阴沉,看着本该安放传国玉玺,如今却空无一物的地方,殿门外传来响动,他只好离开向派他来的人复命。
“大人,没找到。”
“没找到?!”范忠贤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面前的桌上,摆着一封密旨样式卷起的诏书。
“你先下去吧。”
范忠贤揉了揉眉心,让属下退去。
陛下临终前,他心中纠结许久,终究是不愿见赵康这种贼人祸乱朝纲。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曾向陛下密奏了许多左丞早些年私下做的事,陛下便将这封诏书托付给他,叮嘱若后续有变,决不能允许赵康窃夺大权。
可如今他手上无兵,顾太师是否可信又不甚明朗,这烫手的密旨该托付给谁?
正在沉思,门外传来家丁的声音:“老爷,九江那边的信,说是大爷留下的,前些日子才整理出来……”
范忠贤双目睁开,沉声道:“送进来。”
良久之后,他叹了口气:“听说晋阳王要回京奔丧,帮我去查查,他的车驾到哪里了?”
家丁神色怪异,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领命而去。
……
裴青和纪绡自然是在回京的路上,只是回来的并非只有少数几人,还有大部队跟在后方。
若要归京,自然是要清君侧,正社稷,定太平。
这别样的“奔丧”队伍一路势如破竹一般,直到抵达京畿地界的边缘,才停驻下来。
京城之中,已然全城戒严。
赵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裴青和纪绡这两人,先是抗旨不尊,不知道用什么筹码收买了安亲王这只皇帝的老狗,又神兵天降一样击溃了漠北。
这些也就罢了,他只当自己看轻了这两人的心机城府,可是为何这些叛军一路南下直逼京城,沿途收到京城命令必须严防死守的城池却只是象征性地抵抗了一下,便大开方便之门。
这两人到底是凭什么!
新君的登基大典也被推迟,原因无他,传国玉玺在戒备森严的深宫中居然不声不响消失了,至今还未查到去向。
赵康心中突然生出一个不详的猜想,难道说,玉玺在纪绡手上?
不能再等了。
他立刻召人前来,明日便重新举办登基大典,缺失的玉玺,暂时找个赝品顶上,谅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可第二日一早,玉玺尚未被纪凌接到手里,前线的军报便匆匆传来。
北地军已经距京城不到百里,京畿驻军没能拦住。
更令众人神情诡异的是,北地军放出了消息,军中统帅晋阳王手里有传国玉玺,也有先帝留下的一道遗诏。
遗诏直言,纪凌非皇室血脉,而是萧贵妃与左丞通奸所生,先帝有命,赵氏贼子欲乱天下,即刻夷九族永绝后患。
赵康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在纪凌状若癫狂的质问声中,伸手取过了玉玺,强硬地塞到他手里。
“新君继位,礼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