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死徒的种就是食死徒的种,改不了骨子里的懦弱!”
德拉科的耳膜嗡嗡作响。贾斯珀的第二道咒语已经袭来,这次是更刁钻的“障碍重重”,直指他受伤的後腰。他猛地矮身避开,动作却慢了半拍,咒语擦着他的黑袍飞过,在地上炸开一片尘土。
“怎麽?不敢打了?”贾斯珀笑得更加得意,魔杖在掌心转了个圈,“还是说,在圣芒戈躺久了,连最基本的防御咒都忘了?”
德拉科没有回答。他调整着呼吸,将疼痛压进骨髓深处。阿斯托利亚临终前的样子突然浮现在眼前——她躺在四柱床上,银灰色的眼睛半睁着,指尖在他手背上反复写着“斯科皮”三个字,直到最後一丝力气耗尽。那时他躲在走廊里,听着监护仪的蜂鸣一点点变弱,像个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木偶。
“我不会再躲了。”他对着空气轻声说,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当贾斯珀的第三道咒语袭来时,德拉科没有再防御。他用布雷司教的格斗姿势侧身避开,同时将魔杖绕到身後,念出了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古老咒语——那是格林格拉斯家的银藤束缚咒,阿斯托利亚曾笑着说这是“对付蠢货的最佳选择”。
银色的藤蔓突然从地面钻出,瞬间缠住了贾斯珀的手腕。对方的魔杖“哐当”落地,脸上的得意僵成了错愕。周围的议论声戛然而止,连裁判都忘了吹哨。
德拉科捡起贾斯珀的魔杖,扔到场边的武器箱里。他走到脸色铁青的对手面前,声音冷得像训练场的风:“下次想嘲讽别人之前,最好先学会怎麽握紧自己的魔杖。”
贾斯珀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却在看到哈利投来的目光时,悻悻地闭了嘴。
午休时的食堂弥漫着烤土豆的香气。德拉科坐在角落的位置,面前的燕麦粥几乎没动。赫敏端着餐盘站在他对面时,看见他正用魔杖尖在面包上画着茉莉花——那是阿斯托利亚教他的,说紧张时画这个能平静下来。
“哈利找你。”赫敏把一块烤土豆推到他盘里,“在办公室等你。”
德拉科的手指顿了顿。面包上的茉莉花瓣被戳出个小洞,像只受伤的蝶。
哈利的办公室比想象中简洁。墙上挂着幅邓布利多的肖像,老人正对着他眨眼睛,旁边的通缉令上,亚克斯利的照片已经被打上了红色的叉。哈利坐在橡木办公桌後,指尖敲着那份心理评估报告,封面上的“马尔福”三个字被红墨水圈了起来。
“坐。”哈利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他从抽屉里拿出个银质小瓶,里面装着泛着蓝光的药剂,“这是记忆稳定剂,庞弗雷夫人说你可能需要。”
德拉科没有接。他看着窗外训练场上打闹的学员,突然开口:“你想问什麽?”
“为什麽要来?”哈利终于擡起头,翡翠色的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明明知道他们会嘲讽你,明明知道委员会的人从一开始就不认可你——”
“因为斯科皮在霍格沃茨看着。”德拉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想起布雷司说的,那孩子在禁林边缘的打人柳下睡了三个晚上,怀里攥着阿斯托利亚的旧照片,“他以为我是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懦夫,我要让他知道,他错了。”
哈利的指尖在报告上划出浅浅的痕。“就为了这个?”他的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嘲讽,“为了向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证明自己?”
“不。”德拉科站起身,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锁骨下的伤疤上,那里的皮肤在愈合咒的作用下泛着淡粉色,“是为了向世人证明,就算是食死徒的儿子,也懂得什麽是责任。”
他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波特,你永远不能怀疑一个父亲对孩子的爱。不管他是不是食死徒,不管他曾经做过什麽。”
办公室的门在身後合上时,德拉科听见邓布利多的肖像发出了低低的笑声。他沿着走廊往前走,训练场上的喊叫声隐约传来,夹杂着年轻巫师们的笑闹。远处的天文塔顶,一只银白色的猫头鹰正展开翅膀,朝着霍格沃茨的方向飞去——那是卢比放飞的,里面装着他给斯科皮的信,只有一句话:“庄园的向日葵发芽了,等你回来浇水。”
傍晚的训练场上,夕阳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德拉科正在练习守护神咒,银灰色的雾气从杖尖涌出,渐渐凝聚成一只银色的狐狸,那是阿斯托利亚死後他的守护神,尾巴上还缠着茉莉藤蔓。
“做得不错。”哈利的声音突然在身後响起。他手里拿着份新的评估表,上面的“团队协作”一栏,终于打上了“合格”的印记,“明天开始,跟我去执行任务,不过,你还是实习的。”
德拉科的守护神在暮色里转了个圈,化作光点消散在空气中。他接过评估表时,指尖触到哈利的指腹,两人同时像被烫到般缩回手,却在对视的瞬间,都看到了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释然。
远处的武器箱旁,贾斯珀正被几个学员围着,脸色依旧难看,却没再说出嘲讽的话。食堂的方向飘来烤南瓜的香气,混合着深秋特有的清冽,像极了马尔福庄园的夜晚。
德拉科握紧了手里的评估表,转身走向训练场中央。夕阳的金光落在他的黑袍上,铂金色的发丝在风中微微颤动。他知道,那些关于“食死徒”的烙印不会轻易消失,那些嘲讽的声音也不会一夜之间沉寂,但此刻他的脚步异常坚定——因为他终于明白,真正的救赎从来不是向世界证明什麽,而是向那个曾经懦弱的自己,向那个在霍格沃茨等着他的孩子,证明爱永远比仇恨更有力量。
就像阿斯托利亚总说的,茉莉藤能在石缝里开花,爱也能在最深的黑暗里,找到通往光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