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作
圣芒戈的晨雾漫过窗台时,德拉科的睫毛终于颤动了一下。监护仪的蜂鸣声陡然变缓,像被温柔的手轻轻按住了琴弦。他睁开眼的瞬间,铂金色的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药液,视线里最先聚焦的,是布雷司·扎比尼那头在晨光里泛着红铜色的乱发。
“醒了?”布雷司的声音带着熬夜後的沙哑,他正用银质小勺搅拌着床头柜上的南瓜粥,瓷碗边缘结着层浅金色的糖霜——那是潘西凌晨特意送来的,说加了三倍蜂蜜才能压得住苦涩,“再晚醒半小时,这碗粥就要被卢比偷偷喝掉了。”
德拉科的喉咙动了动,发不出完整的音节。他能感觉到胸腔里的灼痛减轻了些,却仍像压着块浸了水的海绵,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钝重的回响。床头柜上的银质药盒敞开着,里面的镇静剂少了整整十二片,空药板在晨光里泛着刺眼的白。
“别碰那个。”布雷司把粥碗推到他面前,手指按住他试图去够药盒的手。德拉科的指尖冰凉,指节处还留着攥药板时的红痕,“心理评估委员会的人前些天来了。”
德拉科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哈利·波特扔在病床边的那份羊皮纸,“精神状态不合格”几个字用红墨水写着,像道未愈合的伤疤。
“他们说……”布雷司舀粥的动作顿了顿,红糖浆在勺沿凝成细长的丝,“给你三个月时间重新评估,否则就取消傲罗资格。”
瓷勺在碗底划出细碎的响。德拉科看着粥面上自己模糊的倒影,铂金色的头发贴在汗湿的额角,鬓角的白发比记忆中更刺眼。他突然想起斯科皮在斯莱特林院长办公室里吼出的话——“你连活着等儿子消气的勇气都没有”,那些字句像淬了毒的针,此刻正密密麻麻地扎在太阳xue上。
“我会去。”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指尖突然攥紧了布雷司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对方的骨头,“告诉委员会,下周一开始训练。”
布雷司挑眉时,红发扫过肩窝的银质徽章——那是当年霍格沃茨决斗俱乐部的战利品,上面还留着阿斯托利亚刻的小茉莉。“你确定?庞弗雷夫人说你的肝脏至少需要——”
“我确定。”德拉科打断他,目光落在窗外圣芒戈的尖顶上,那里正盘旋着一只银白色的猫头鹰,翅膀上沾着霍格沃茨特有的槲寄生香气,“我不会再让那小子看扁我。”
半个月後的傲罗训练场,风裹着初秋的寒意掠过靶场。德拉科站在队伍末尾,黑色劲装的袖口还沾着圣芒戈的消毒水味,左手腕上缠着圈银线——那是用阿斯托利亚的头发炼的,潘西说能稳定魔力波动。
“哟,这不是我们伟大的马尔福主任吗?”金斯莱的侄子贾斯珀突然转过身,肌肉发达的胳膊肘撞在德拉科胸口,“怎麽?圣芒戈的病床睡腻了,想来靶场找个舒服的姿势再晕一次?”
周围爆发出哄笑声。几个年轻的傲罗学员互相推搡着,魔杖尖的荧光在德拉科脚边跳跃,像在模仿他上次呕吐时的狼狈。
“听说他吞了一整盒镇静剂?”
“真可怜,连自杀都选不对剂量。”
“我要是他,早就找个地缝钻进去了——食死徒的儿子当傲罗,本身就是个笑话!”
刻薄的话语像冰雹砸在德拉科背上。他攥紧了手里的山楂木魔杖,杖尾的蛇纹雕刻被掌心的汗浸得发亮。约克郡爆炸时留下的伤疤在左肩隐隐作痛,那是被食死徒的碎片划伤的,此刻却像在呼应着这些来自“自己人”的恶意。
“安静!”哈利·波特的声音突然从训练场边缘传来。他穿着墨绿色的司长袍,银质徽章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怀里抱着的训练手册封面上,“黑魔法防御术最新指南”几个字被手指按得发皱。
笑声戛然而止,却仍有细碎的议论声像蚊蚋般嗡嗡作响。
“马尔福,出列。”哈利的声音没有起伏,翡翠色的眼睛扫过德拉科苍白的脸,“格斗术对练,你的对手是贾斯珀。”
贾斯珀夸张地吹了声口哨,活动着指关节走向场地中央。“放心,波特主任,”他故意提高了音量,靴底碾过地上的碎石发出刺耳的响,“我会手下留情的——毕竟某些人连‘除你武器’都可能闪到腰。”
德拉科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走到场地中央时,看见贾斯珀的魔杖尖正对着自己的胸口,杖身上刻着的“纯正血统”四个字在阳光下泛着挑衅的光。这让他突然想起卢修斯书房里那面刻满家族纹章的墙,那些冰冷的蛇形浮雕,和此刻周围巫师们的眼神如出一辙。
“开始!”裁判的哨声刚落,贾斯珀的红色咒语就呼啸而来。德拉科侧身翻滚的瞬间,後腰的旧伤突然抽痛——那是约克郡爆炸时被石块砸中的地方,庞弗雷夫人说至少要静养一个月。
他强忍着疼痛,魔杖尖射出银色的“盔甲护身”。咒语形成的屏障比平时薄了些,被贾斯珀的缴械咒撞得泛起涟漪。周围立刻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夹杂着更露骨的嘲讽:
“看看那屏障!跟纸糊的一样!”
“我就说他撑不住吧,上次在黑魔法抵御练习上吐得像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