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闫茉白退回队列之中,一声冰冷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冷笑,如同九幽寒风,骤然从高座之上刮下,瞬间压过了大殿内所有的争执、辩解和效忠之声。
整个未央宫正殿,刹那间陷入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仿佛被冻结了。
恰在此时。
轰隆隆——
殿外,铅灰色的厚重云层中,一道惨白的电蛇撕裂天际,紧接着,一声沉闷至极、仿佛贴着宫墙滚过的惊雷,在所有人头顶轰然炸响。
震得殿宇梁柱似乎都在微微颤抖。
巨大的声浪穿透厚重的宫墙,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如同上苍的震怒。
殿内明亮的宫灯光芒,似乎也在那雷声响起时,猛地摇曳了一下,投下无数道晃动不安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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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安帝缓缓从高座上站了起来。
赤红的凤袍无风自动,十二旒冕冠的玉藻因她起身的动作而激烈碰撞,出急促清脆的“叮当”声响,如同催命的音符。
珠帘之后的目光,如同两道凝聚了万载玄冰的利剑,穿透空间,死死钉在跪地的那几个身影上。
那目光中的寒意,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
“好……好得很!”
靖安帝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朕的朝堂……当真是卧虎藏龙。刚处置了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御史,转眼间,又跳出来一群‘为国本’、‘为社稷’的‘贤臣’。一个个都迫不及待地要替朕做主了?”
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鞭子,狠狠抽在每个人的心上。
尤其是“替朕做主”四个字,更是让所有官员,包括刚才出言支持的人,都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圣旨已下!”
靖安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竟似压过了殿外滚滚而来的又一声雷鸣。
她猛地一拂袖,宽大的袍袖带起一股劲风。
“朕也想听一听,这满朝朱紫,宗室皇女之中,到底还有何人如此‘贤明’,如此‘有资历’,值得你等不惜抗旨不遵,也要为她张目?”
最后“抗旨不遵”四个字,靖安帝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从齿缝里迸出来的。
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雷霆万钧的重量和滔天的怒火。
那恐怖的帝王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瞬间席卷了整个大殿。
强大的气势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仿佛心脏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几乎所有朝臣的心里同时咯噔一下。
陛下这是生气了。
周显、王弼、李琛、孙文远四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彻底瘫软在地,面无人色,抖如筛糠。
周显更是再也支撑不住,“哇”地一声,一口鲜血终于喷了出来,溅落在光洁冰冷的金砖地面上,触目惊心。
她们张着嘴,喉咙里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她们知道,她们完了。
一切都完了。
殿外,酝酿已久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点如同密集的鼓点,疯狂地敲打着未央宫高耸的琉璃瓦顶和巨大的雕花木窗,出震耳欲聋的哗哗声。
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水汽,将这座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宫殿笼罩在一片肃杀的风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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