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诺茨拉德瞪大双眼,眼球因高温而布满蛛网般的血丝,瞳孔在火光中收缩成惊恐的细缝,他用尽最后力气向小卡玛什大喊道:“记住,永不屈服!”他的声音被熊熊燃烧的烈焰吞噬得断断续续,如同随风摇摆的柳枝。
双眼紧闭、紧握拳头的查理尼二世听着“咯吱咯吱”的灼烧声——那是骨骼在火焰中爆裂的脆响,混杂着皮肉碳化的“滋滋”声。他猛地睁开眼,狠狠瞪向身边的侍卫,侍卫慌忙单膝跪地,将早已搭箭的长弓拉满,紧绷的弓弦出“嗡嗡”的颤鸣,如同愤怒的蜂群。“咻”的一声,长箭破风而出,穿透诺茨拉德剧烈起伏的胸口,箭头带着滚烫的血珠穿透后背,“噗”地钉进橡木刑架,出沉闷的声响。与此同时,刑架下被捆绑的几名军士也被刽子手的大刀砍掉了脑袋,鲜血如注,溅在燃烧的木柴堆上,出“滋啦”的声响,腾起一阵腥甜的白雾。
老冯格张着嘴,火光照得他脸上淤血的乌眼青泛着诡异紫色,他踉跄着追上转身离开的查理尼二世,靴底踩过石板路上黏稠的血渍,出“吧唧吧唧”的声响,溅起的血点在裤腿上凝成暗红的花。他结结巴巴道,唾沫星子混着空中飘落的灰烬落下道:“你为什么他还没”
“留点怜悯吧,你这个——”查理尼二世猛地回头怒吼,惊得檐角栖息的乌鸦扑棱棱飞起。他深吸一口气,喉结剧烈滚动着咽下怒火,声音沙哑地克制道:“我已经满足了你,当心索求过度!”他的声音在逐渐散去的人群中回荡,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愤怒,惊起的乌鸦在铅灰色的天空中盘旋,出嘶哑的“呱呱”叫声。
夜晚的巨石城王宫餐厅,十二盏银质烛台上的蜂蜡正“噼啪”爆响,迸溅的火星落在雕花烛台上,如同撒落的红宝石碎屑。查理尼二世端着杯浅蓝色的酒,那酒液如同凝固的晨雾,在水晶杯壁上挂出细密的水珠,沿着杯身缓缓滑落,晕开一道道水痕。他望着儿子小查理尼呆,烛光在他眼底映出晃动的光影,宛如两簇跳跃的鬼火,将他眼下的青黑晕染得愈浓重。
小查理尼抬起头,银质刀叉碰撞在白瓷盘上出清越的声响,刀叉刃口反射的烛光在他稚嫩的脸颊上晃动。“父王?您怎么了?”他的餐巾角绣着金线飞狮纹,边缘却被紧张的手指捻得皱,露出底下磨损的亚麻布料。
查理尼二世宠溺地望着儿子,无名指上的蓝宝石指环轻轻敲击着杯壁,出“叮叮”的脆响,如同冰棱断裂。他又虚弱无力道:“今天诺兹拉德被烧死了。”烛光跳跃,照亮他嘴角不易察觉的颤抖。
小查理尼点点头,刀叉将盘中烤得金黄的鹿肉切成小块,肉汁渗出,在瓷盘里聚成暗红的湖泊。“我知道,而且您让他没受太多的苦。”
查理尼二世喝了口杯中的酒,酒液滑过喉咙出“咕嘟”的声响,喉结剧烈滚动。他有些口齿不清道,杯壁上的水珠滴在桌布上,晕开深色的印记,如同蔓延的血迹道:“我背上了杀师的罪名,并且失去了一股制衡他们的重要力量!”他的指关节因为用力攥紧酒杯而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水晶杯壁。
小查理尼用餐巾擦擦嘴,他安慰道:“这事情也不怪您,您劝了他一晚上,诺茨拉德太过倔强,本来只需要向老冯格低头认错就行,却非要以命相搏。”他的语气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笃定,却掩不住眼底的慌乱,手指也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刀柄,那是柄镶着绿松石的匕,是父亲赠送的成年礼礼物
查理尼二世无奈地笑了笑,烛火将他眼角的皱纹照得深如刀刻,每一道纹路里都藏着岁月的沧桑与疲惫。“哪有那么简单,”他压低声音,杯中的酒液因激动而晃荡,浅蓝色的酒波撞在杯壁上,如同拍打着礁石的海浪,“这次老冯格跟着我来巨石城,就是冲诺兹拉德来的,而且前段时间景真兄弟会的阿明?崔克带着部分海防队回城,就是在侧面用实力支持老冯格——”他的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虽然他们之间也有些积怨,但这个举动就说明他们背地里已经开始勾结,这也是你损失了咱们的两千精锐亲信骑兵的危害,如果有什么意外,别说阿明?崔克的那些海防队,就是对付林荫角区的那些教民武装咱们可能也会很吃力,所以这次我不得不妥协,但也不能全怪你,本来大家现在都是走在刀刃上。”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与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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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查理尼似乎有些懊悔,银质刀叉在瓷盘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如同指甲刮过玻璃。但仍旧坚持道:“那也不能怪咱们,您已经安排他出海去撒不莱梅游学,我知道您是在让他避开风头,他自己回来的,硬往刀尖上撞。”他的语气带着丝不服气,更像是在为自己辩解。
查理尼二世摆手让侍从们离开餐厅,厚重的餐厅木门缓缓闭合,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他来到儿子小查理尼面前,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成张牙舞爪的怪兽状。“不论如何,从今以后,只要我不在你身边,就不要在特克斯洛过夜,也不要轻易去天鹅堡和奎托姆领地,”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如果你身处困境,可以绝对信任说‘顿特’这个暗语的人,或许他可以帮你脱困,听懂了吗?”他的呼吸中带着浓郁的酒气与龙涎香,温热的气息拂过儿子的额,带着父亲特有的温度。
小查理尼惊讶地看着父亲布满血丝的眼球,那是连日操劳与昨夜无眠留下的痕迹。烛火在他瞳孔里映出细碎的光,如同撒落的星辰。旋即他灵光一闪低声道:“顿特?好像虔世会有个修士就叫温顿斯特,据说此人浪荡不羁,甚至有些疯癫。”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那是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手指紧张地绞着桌布边缘,将精致的刺绣都捻得变了形。
查理尼二世瘫软地坐到旁边椅子上,继续嘱咐道:“顿特是暗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这次我要和老冯格准备合力击垮润士?丹和铁格?瓦莱,再将忠于他们的那几个领主弄下位。如果成功,那接下来就是我和老冯格的斗争——不是咱们干掉他,就是他干掉咱们。或许可以调停和周旋,让我暂时和虔世会共享伯尼萨帝国的权利,但这次诺兹拉德被烧死,没有权威再去宣讲世俗真理,老冯格就会更加迅地扩张教会、扶植萨宁教徒武装,让他们遍布帝国,这就将本该是未来的事逼到了现在。老冯格应该也会明白过来,我和他周旋的余地和时间越来越少。幸好现在大家都被死死绑在一起,没人敢轻举妄动。瓦莱和丹家因为盐山与河运开始争斗得冒火星,他们都想利用我,或者说帝国王室的权力,在关键时刻压垮对方,所以他们倾尽全力借贷给我。当然,像他们这样的多面手,也是两手准备:开始逐渐蚕食帝国抵押给他们的各种赋税权,并且又分解抵押给了各地的实力派领主,想逐步消解降低王室权力,简直是一箭双雕的妙计——在最后关头将王室当刀使后,可以轻而易举颠覆掉它。但我没那么蠢,既然他们如此盘算,那咱们就要将计就计。形势逼迫咱们不停懈怠,那就不停挑起事端,用他们的钱来开疆拓土,并不停消耗他们的实力,哪怕是往水里扔,也不能停下,一直往前把水搅浑,拖着他们往前跑,直到他们军力大减露出破绽。所以前面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多余的,甚至纵容那些沼泽人,也是计划中的一环。但这一切让你的冒失打破了平衡,所以目前只能暂时退缩,这是大局。不过现在最担心的是你安危,我了解他们的为人,尤其是老冯格。”
看着父亲宠溺的面庞,小查理尼用银叉轻轻拨弄着盘中的鹿肉,领悟着这些帝王言传道,烛火在他眼中跳跃:“如此说来,诺兹拉德倒像是在自焚,结果是逼得咱们和老冯格决裂?但如果彻底与老冯格对立,咱们的胜算有多大?”他的声音轻颤,袖口珍珠扣微微晃动,映着烛火如泪滴坠落。
似乎有些醉酒的查理尼二世将酒杯重重顿在桌上,浅蓝色酒液溅出,在桌布上洇开暗痕。“不可猜测,”他舌根沉,指环敲击杯沿出嗡鸣,“不过咱们和教会各有短长——”窗外夜风呼啸,吹动丝绒帘幕沙沙作响,他的声音陡然压低,“教会是长柄颠覆,需要漫长时日鼓动造势,反应迟缓却能攥紧正义的话语权;而王室是短柄击杀,可凭武力雷霆胁迫,却也会因此失掉法理根基,沦为他人渔利的靶子。”他抓起酒壶续酒,琥珀色酒液注入杯中时泛起涟漪,“双方都将陷进权力的泥沼、贪婪的泥沼,不过目前来看应该是五五分。”烛光掠过他眼角皱纹,那里藏着深壑般的疲惫,“虔世会的势力仅在帝国中地强盛,这便是咱们要在元老院穹顶雕刻契卑洛众神的缘由——绝不能让巨石城子民跪拜圣子圣灵,否则…”他突然停顿,望着儿子袖口的珍珠链苦笑,“幸好还有那两个烦人的阴影家族,三足鼎立倒也微妙。至于诺茨拉德…”他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着咽下苦涩,“他做事向来顺其自然,从不在意是否掀起争斗,纯粹得像块未经雕琢的玉石。”
小查理尼用银刀划开鹿肉,肉汁渗出如血:“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现状吗?帝国君主该凌驾于一切之上,而非困在争斗里。”
查理尼二世突然大笑,笑声震得烛火摇曳,蜡泪簌簌滴落。“凌驾?”他指着儿子鼻尖,酒气喷在少年脸上,“这便是凌驾!可一旦停下脚步——”他猛地攥住儿子手腕,指节嵌进皮肉,“你不仅坐不上王座,咱们父子会像圈中牲畜般任人宰割。”
小查理尼被攥得生疼,却强笑道:“我只希望您能健康平安,远离病痛危险,得享永生!”
“傻孩子,”查理尼二世松开手,酒壶在掌心打转,釉彩蓝光映着他眼底红丝,“哪有什么永生?就像这珈兰酒,世人皆传能驻颜续命,可谁又躲得过命运的刀枪?”他望着儿子年轻的面庞,突然怅然,“此生若能为家族的‘百年宏图大业’铺砖添瓦,也算不负先祖了。”
小查理尼顺着父亲目光望向银杯,酒液中突然浮现出个扭曲的倒影。他好奇地凑近,烛火在酒面碎成金箔,突然有只枯槁的手从杯底伸出,指甲漆黑如鸦羽,猛地攥住他的手腕——那力道冰冷刺骨,将他整个人狠狠拽向幽蓝的酒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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