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摸了摸眉心,那里还留着昨天沾上的浅灰炭灰,没来得及擦,就让它留着吧。
火光还在烧,沈微澜卷着袖子往灶里添柴。手一抖,差点把木棍掉进去。
她眨了眨眼,压下眼皮的沉重。
旁边人递来一碗水,她摆摆手。
“先给守北沟的老张。”
那人应了声,转身走了。
天边刚露白,风也小了。田里的烟墙还冒着灰白气,在地面上蔓延。
春棠抱着账本走过来,鞋上全是泥。
“姑娘,清完了。”
沈微澜靠着柱子站直,“说。”
“药粉剩四天量,防护甲十二套,六套破得不能用。柴草还能撑两天,井水不够烫卵,得靠河运。”
沈微澜点头,“把破甲收上来,旧棚的木头能改。药粉按工分,夜岗和咳嗽的人优先。”
“王伯那组只干了半天,给不给全份?”
“给一半。”她说,“来就是好事。”
春棠记下,又问:“补给呢?城里还没回信。”
“你去办。”沈微澜看着她,“你是管事的。”
春棠抬眼,“我带人出村采买,走河边那条路,绕开西巷那几户。”
“行。签我的名,灾后双倍还。定金从私库里出,别过三十两。”
“商贩怕不敢接。”
“那就告诉他们,镇国侯府盯着这批货。谁敢断供,以后沈家的铺子不收他一粒米。”
春棠嘴角动了动,“我这就去。”
她转身要走,又被叫住。
“带夏蝉。”
“不用吧,就跑个腿。”
“你值钱。”沈微澜说得平淡,“少一个人,我就少一只手。”
春棠没再推,低头应了。
半个时辰后,三辆牛车出了村口。
谢云峥站在坡上看了会儿,走下来。
“你让春棠去采买?”
“嗯。”
“西巷那几家昨晚没值夜。”
“我知道。”
“你不罚?”
“罚了人,路就断了。”她看着他,“现在要的是东西,不是出气。”
谢云峥沉默一会儿,“我去南头搬炭。”
她点头。
太阳升起来时,第一批修补的藤甲送到了主岗。
秋蘅蹲在地上检查,“这皮绳不行,太脆。”
冬珞在边上画图,“改成双股绞线,撑得久。”
“照做。”沈微澜说,“今天必须补上八套。”
李二狗跑过来,“沈姑娘!有人传话,说你们藏药不!”
沈微澜抬头,“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