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直对他的?话不甚了?了?,她只知道徐回?现在很痛苦,她想减少他的?痛苦,整个的?人?去抱住他,安慰他:“我好好的?站在你面前。”
“阿回?,这都不怪你,都跟你无关,这样的?世道也许已经有几千年了?,你看我还站在你面前,我能好好活下去。”
徐回?心?绪茫然,他在自言自语:“暴力是为了?权力。”
“如?果女人?拥有了?权力,暴力会少一点吗?天地下的?女人?会变得更快乐吗?”
你会活得更好吗?
似乎不尽然,武则天掌权的?时代,也依然暴力不止。
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但?是他唯一明白的?事情就是,现在是男人?掌握力气的?时代,暴力来自于男人?,想要让阿直不必再因为这世上?的?战火引起?的?灾难胆战心?惊的?活着,他作为一个真正爱她的?,愿意去跟她共情的?人?,就得去做两件事:“止暴、掌权。”
止暴是为了?掌权,掌权是为了?止暴,女人?倘若做到这两点,就能高于男人?,男人?做到这两点,世上?就会少很多麻烦。
阿直做不到,只好他暂时代她去做。
徐回?搂紧她,凄然问她:“阿直,你不要骗我,你告诉我,跟他在一起?过得快乐吗?”
“你想要那个孩子吗?”
“你想要我吗?”
接二连三?的?问题让她有些惘然,徐直一点也回?答不上?来这样的?生活是不是她喜欢的?,可是她的?内心?是诚实的?,她的?感受是不可忽略的?。
她一点也没?有欺骗徐回?,徐直斩钉截铁地回?答他:“都想要。”
她是不是快要失去阿回?了?,她好害怕话一出口阿回?就会离开?她,她在他怀里放声大哭,“我想要,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你要离开?我对不对?徐回?,你别抛弃我。”
她好迷茫,为什么不能都要,天底下的?人?为什么不能和平相处,偏要不停地做选择,不停地分离,她将?脸埋进他的?肩,哭得像一个小孩,喊着他的?名字说:“苦不堪言。”
“阿回?,我苦不堪言。”
阊阖门再度被打开?,古代的?光和影里,露出那张阴郁、瑰丽的?脸,散漫而冷漠的?姿态,李泽若无其事地走出来。
“三?娘,还不打算松开??”
西洲(六)
徐直听?到李泽的声音也不回头,不放手,搂着徐回脖颈的动作更加深了几?分,滚烫的眼泪在他身上不停地滴落,甚至孤注一掷地跟他说:“我跟你走?,我跟你走?……”
她悲哀地摇头,哭泣,“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你别放弃我,徐回,徐回,”
“你不能不要我?”
李泽踱步过来,路过杨玄礼,目光不离开徐直,话却?是对着他说的,声音轻而内敛,“杨玄礼,你想造反吗?”
杨玄礼虚握在胸前的手往前平推,忙不迭弯腰跪了下去,惶恐不安地回答:“臣不敢。”
李泽冷笑一声,顾不上搭理他,眼底更为?无情,伸手就?去将徐直从徐回身上扯开,扯回来,越靠近他徐直越害怕,手渐渐下滑,从徐回的腰上抽离,被他勾着翻转了一下,整个人便到了李泽的怀里?。
感?触着她的温度,他又变得平静,变得温情脉脉了,捧起她的脸,专注地看着令他可心地东西。他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掉,带着长?途跋涉的风尘,徐直却?连一眼都?没给她,兀自沉浸在无边无际的悲哀绝望之中?,心痛到发抖的嘴唇和颤颤巍巍的眼睛,蹙起的眉流溢着哀愁。
李泽观察着不紧不慢地吻了下去,旁若无人地在她的唇上啮咬品尝,软软的带着点冰冰凉,还有独属于她的淡淡的芬芳,让他想起之前跟她一起吃过的酥山,酥山盛在粉色的莲花瓣琉璃盏里?面,她今日恰好穿着一件粉底金线芙蓉交领襦裙。
李泽半闭着眼,不招摇地在笑,徐直呜呜咽咽着阖上了眼睛,被他逼迫着吞咽,双眼皮不住地往下坠,是她有点累了,李泽若有所思地松开她,她好像比之前更不耐力,恐怕还在生病,是生孩子留下的后遗症。
他的心忽而变得柔软,眼底的躁郁渐渐被平复,一点一点被抹平,徐直扶住他的腰,依旧泪眼朦胧,低落的情绪变为?懵懂,她甚至很诧异自己?怎么站在了这里?,李泽抬起手为?她理了理在风里?凌乱的鬓发,十分无奈地说:“三娘就?一定要出来不可吗?”
他将她冰凉的手攥到腹部暖着,视线淡淡地包裹着她,徐直的注意力全部聚焦在他的眼睛,又害怕又委屈地努了努嘴,被他引导着说出口:“因为?我想见阿回。”
李泽耐心地哄她:“那你现在见到了对不对?”
他的眼风冷冷瞟过徐回,徐回亦在原地怔忡着,然而目光却?坚定极了,徐直似有所感?,浅浅挣脱开他的手,既不闹也不哭了,循着他的话道:“是的,我见到了。”
“既然见完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李泽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眼睛,“阿子该哭了。”
“你生下他有十天了吧,朕回来晚了,最近一个人陪着他怎么样?他什么时候醒?醒来见不到你是不是要哭了?”
徐直无限悲哀地闭了闭眼睛,感?到一种灭顶的窒息和绝望,窒息让她自甘沉沦,绝望让她向死而生,她是以何种复杂的心情去回应他,“再过一会儿,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