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中间,有瀛洲、深州、冀州、沧州、莫州五州,这五州的统治权相对来说不那么稳定,随着四个藩镇之间实力的此消彼长以及分分合合,轮流在四镇手中流转。
在四镇之下,西?起河洛,东至江淮,沿边分布着唐王朝的昭义节度使?、永平节度使?、宣武节度使?、淮南节度使?。分别?统辖河东道?的泽州、潞州,洛阳以北的相州、卫州;汴河上游的汴州、濮州、郓州;汴河和泗水之上的宋州、徐州;邗沟一带的扬州。
河北道?和河南道?的四个藩镇和唐王朝为抵御叛军和各少数民族叛变部落而?在黄河下游南北设置的四个节度使?,相互之间战争接连不断,难分胜负。
最近,成德节度使?李炳重病死了?,他的儿子李月秘不发丧,上疏请求继任父亲的节度使?职位。然而?昭义节度使?培养的间谍早已把李炳死亡的消息告知李泽,同时还详细禀告了?成德地区将?领之间争夺统治权的内幕。
李炳的儿子李月本来是个庸弱之徒,但是他的老爹一定要把节度使?职位传给?儿子,为此不惜对追随自己征战的身边爱将?,展开大肆屠戮,为李月的前途肃清道?路,现在成德地区活下来的将?领莫不对李炳感到气愤,也对李月感到不服。
李泽拒绝了?李月要求继任成德节度使?职位的请求,佯装不知内情,让李正己携带使?节前去探望李炳,慰问他的病情,期待他能谅解自己所做的决定,最重要的是,让李正己试探那些将?领的口风,评估策反他们?的可能。
李泌从衡山来到长安,李泽把他接进宫中,李泌不愿做官,李泽就授予他金鱼符信,让他居住在太极宫凌烟阁东边的三?清殿,日常向他询问军国大事。
三?清殿跟神龙殿很?近,如果徐直要去佛堂听僧尼讲经,李泽要去看望李泌,那他们?就正好顺路,他必得亲自把徐直送到神龙殿里面,那些僧尼每天都见到他们?的陛下,不免战战兢兢,要知道?这里面很?多人,虽然住在宫中,但是很?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陛下几?面。
更让僧尼们?感到无奈的是,陛下不知道?从民间的哪里找了?几?个女道?士,看起来淳朴简素,与宫内僧尼们?的养尊处优格格不入,信仰也格格不入,让他们?住在一起,每日轮流给?徐娘娘讲佛经和道?法。
这位徐娘娘一开始挺有兴趣,听得也算认真?,对于民间的故事尤其听得津津有味,后来发现他们?的言语似乎带着某种教化的目的,她看起来就有点无趣。
渐渐不太能坐得住,总是默默走出去,去神龙殿附近的花园里散步,去看金水河和东海池,观察天上的飞鸟和水里的金鱼,僧尼和道?士们?有命在身,不得不前前后后乌泱泱一群人跟着她。
徐直请求他们?不要跟上来,他们?一开始不听,她走着走着就有点想流泪,身体每天都被他折腾地很?不适,白天即便见不到他,没任何人碰她,体内却?仿佛依然残留着那种余韵,让她时常在面对佛祖的金身时,觉得自己愧对佛祖,觉得自己是一个y乱不洁的女人。
这并?不是身体的不洁,也不是道?德观念上的不洁,是另外一种因为外界刺激触发到自己内心最隐秘的点,让自己心底的欲念暴露在阳光下面,外显出来的病态的不洁。好像身体里面住着两个人,一个人实际占据着身体,另一个人占据着灵魂,占据灵魂的那个人经常跑出来隔着一段距离微笑看着占据身体的那个人。
徐直也回看那个灵魂,它好像在跟她说:“接受你的本心吧,这才是你本来的面目。”
徐直很?惶恐,只能摇头说:“不是。”
“不是……”
身体激颤,她在阳光下面打了?个冷颤,身体的反应在代替她回答:“是的,是的。”
她一袭碧水绿的绉衣站在湖边哭泣,远处的僧尼和道?士被她呵止住不敢上前,她好难过,她还不如湖里的金鱼。
陛下对她绝对算得上宠爱,依他所见,她走来的一路,总是能得到很?多人的爱和好意,从各种灾难之中化险为夷。
但是她总是在哭,她好似接受不了?一点人活在这个世上的变故。
这些变故在杨玄礼看来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不过对于她来说,就像天上降下的巨石雨,每一次都在刷新她的认知。
所以她就总是在哭。
他本该感觉麻烦,不知为何,却?能被她的情绪渲染,自己那颗在战火灾难中锤炼地千疮百孔的心,在见到她眼泪的时候似乎也具备了?强大的共情能力,让他无法对她的伤怀做到视而?不见。
陛下在跟李泌讨论?削藩的顺序,而?他还有他的任务,李正己一走,平衡长安那些大臣们?之间的权力的作务就落到他身上了?,过一会儿,他还要去新任宰相张载家里应酬呢。
不过难得她今天见到自己没有很?冷淡,她太悲伤了?,如果有人此刻向她伸出橄榄枝,她马上就能摒弃前嫌向他求助,尤其是他这样的宫里的大人物。
徐直泪眼朦胧地咬唇,迅速看了?他一眼,头低下去,不过她还没忘记杨玄礼是如何向她和蔼微笑着把她骗到了?宫里,她又倔强地扭头,对着湖,隐忍着啜泣。
杨玄礼从高处的水榭中走下来路过她,依然用平稳优雅的态度向她表示好意,那些僧尼和道?士们?见他上前,一时纷纷退下。
跟着他的禁军和内侍,站在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