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空山顶,祭坛之前,通过第一关的近千名年轻修士,此刻皆盘膝而坐,双目紧闭,面庞上神色各异,或挣扎,或痛苦,或迷茫,或偶露欣喜——第二关“破心魔”,已然无声开启。
此关并无具体场景,乃是域主府长老联手催动一件上古流传的秘境之宝“心镜台”,直接映照试炼者内心最深处的执念、恐惧、欲望与遗憾,演化出最为逼真的幻境。唯有勘破虚妄,坚守本心,方能挣脱。
南宫宸曜只觉眼前一花,周遭同修与祭坛瞬间消失。他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的混沌黑暗之中,脚下是冰冷的虚无。这是心魔关最常见的起始——绝对的孤寂与虚无,考验道心是否足够坚固,能否在永恒的寂静中保持自我不散。
他道心坚定,对此并无畏惧,正欲运转功法固守灵台,忽然,那自登山起便隐约存在的血脉悸动,在此刻被无限放大!
黑暗中,一点紫金色的光芒亮起,迅扩张,化作一幕幕残缺不全、光怪陆离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入他的识海:
他看到一座巍峨至极、通体仿佛由紫金铸造的庞大宫殿,高悬于九天之上,俯瞰无尽星河。宫殿宝座之上,一个模糊不清、却散着统御诸天万界般威严的身影,正缓缓戴上那顶似乎重逾山岳、流淌着命运长河虚影的帝王冠冕。冠冕加身的刹那,那身影微微一颤,仿佛承受了无法言喻的重量与孤寂。一种感同身受的沉重与责任,瞬间压上南宫宸曜的心头。
画面碎裂,转而是一片燃烧的星空,无数星辰崩灭,熟悉的山河大地在漆黑的魔潮与狂暴的空间裂缝中破碎、悲鸣。有无数身影在陨落,有绝望的哭喊,也有不屈的怒吼。那悲怆与毁灭的气息,几乎让他窒息。
倏忽间,画面再变。一道孤傲的玄衣背影,执剑立于破碎的星河之前,剑锋所指,万道寂灭。那背影是如此熟悉,带着父亲南宫羽墨的冷峻,却又多了一种历经万古沧桑、背负一切的决绝。他似乎在守护着什么,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最后,所有破碎的画面仿佛被一股柔和却磅礴的力量收束、抚平,凝聚成一株无法用语言形容其伟大的古树虚影。它扎根于混沌,树冠撑起诸天,枝叶摇曳间,洒落无尽生机光雨,抚慰着破碎的星辰,滋养着枯竭的大地。那古树散的气息,温暖、包容、蕴藏无限可能,竟与祖母云芷凝灵泉空间中的那株奇异牡丹,有着某种神似,却更加古老浩瀚!
‘帝王……破碎……守护之剑……生命古树……这些是什么?是我南宫家远古的先祖吗?还是……与我们血脉相连的……命运?’剧烈的冲击让他心神摇曳,幻境趁机侵蚀,四周黑暗翻涌,化作无数狰狞心魔,欲将他拖入沉沦。
另一边,南宫玥心的幻境则截然不同。
她直接落入了一片繁花似锦、灵气成泉的仙境之中,鸟语花香,祥兽漫步,无忧无虑。这是她内心深处对安宁与美好的向往。然而,那血脉的共鸣同样打破了这份美好。
她看到的,是那株生机古树下,一个温柔似水、周身流淌着青色光华的女子身影,正在细心照料着树下的奇花异草。那女子的侧影,像极了祖母云芷凝,却又更加朦胧神圣。忽然,天地色变,灾劫降临,女子毅然化为无尽青光,融入古树,守护一方生灵不灭。
她又看到,在古树的某根枝桠所化的世界里,一个灵动活泼、与万物嬉戏的少女,最终为了平息某种狂暴的自然之力,身化祥瑞灵雨,滋养万物,自身灵识却散入天地,与万灵同在。那少女的眉眼笑容,竟让她觉得无比亲切,仿佛就是她自己。
还有一幕,是那执剑的玄衣身影,在某个破碎的角落,将一点微弱的、带着帝星气息的紫光与一缕纯净的祥瑞之气,小心翼翼地送入轮回的画面……那紫光与祥瑞之气,让她和哥哥宸曜的血脉同时悸动不已!
‘那是……祖母?那个散入天地的……是我?还有哥哥……我们是被送入了轮回?为了……延续?为了……最终的回归?’她心思玲珑,瞬间联想到了许多。幻境随之扭曲,美好的仙境崩塌,化作无数诱惑与恐惧的景象,考验着她的认知与本心。
兄妹二人在各自的心魔幻境中,凭借着南宫烨准备的清心阵符、云芷凝的宁神丹药,以及自身坚不可摧的道心与那份神秘共鸣带来的奇异清醒,艰难地抵御着幻象侵蚀,同时竭力捕捉、记忆那些闪过的碎片。他们隐约感觉到,这些碎片至关重要,或许关系到南宫家真正的根源,甚至……关系到他们未来修炼的大道方向!
就在两人于内心世界与幻境、记忆搏斗之时,外界悬空山顶,气氛已然截然不同。
一个时辰的“破心魔”时间即将结束。域主府长老挥手撤去“心镜台”的力量,近千修士陆续醒来,大多脸色苍白,气息虚弱,眼中残留着心有余悸之色,显然这一关损耗极大。也有少数人目光更加清明坚定,道心似有精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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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宸曜与南宫玥心几乎是同时睁眼,虽然精神消耗不小,但眼神却比之前更加深邃,互相对视间,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那未散的震撼与明悟。他们默契地没有交流,迅调息,准备迎接最后,也最残酷的一关。
祭坛之上,光芒大盛,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光线投射而下,在平台中央勾勒出整整一百座被光幕笼罩的百战台!每座战台仅能容纳两人对决。
“第三关,‘争机缘’!”长老声音冰冷,“百座战台,同时开启!登台守擂,连胜三场者,可直接获得名额!亦可挑战已获名额者,胜则取而代之!最终,台上仅留三百人!”
规则简单粗暴,充满血腥味。这意味着,除了绝对的实力,运气、策略、乃至恢复能力都至关重要。而且,这几乎是为暗中操作和针对提供了绝佳的环境。
果然,规则宣布后,数道强横的气息率先掠出,占据了部分战台。其中几人,目光似有似无地锁定了南宫兄妹。
流云商会方向,一位面容阴鸷的青年,在一位商会执事的示意下,跃上了一座战台,直指南宫宸曜:“南宫家的天才?可敢上来一战?让我看看,你们拒绝我商会好意的底气何在!”
另一边,一个与曾提亲世家交好、气息在炼虚后期的散修,也狞笑着看向南宫玥心:“小丫头,擂台之上,拳脚无眼,若是不小心伤了你这漂亮脸蛋,可别哭鼻子!”
挑衅之意,昭然若揭。这显然是安排好的车轮战与消耗战,意图在他们状态未复时进行狙击,即便不能当场击杀,也要耗尽他们的法力与底牌,让他们无缘名额,甚至重伤留下隐患。
更有甚者,南宫宸曜敏锐地察觉到,至少有四五个占据战台的修士,虽然来自不同方向,但他们气息隐隐相连,目光交错间带着冰冷的默契,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包围圈,封住了他和妹妹可能选择的其他战台退路。
杀局已布,只待他们入瓮!
南宫宸曜缓缓起身,拍了拍妹妹的肩膀,传音道:“按计划行事,不必留手。我们的目标,是秘境。”
南宫玥心甜甜一笑,眼中却毫无温度:“知道了,哥。正好,试试爷爷新给的‘小玩意’。”
两人分开,各自走向被指定的战台。全场目光聚焦,所有人都想看看,这风头正劲却树敌不少的南宫家年轻一代,如何应对这显而易见的围剿。
秘境资格,近在咫尺;致命杀局,亦在眼前。悬空山巅,战云密布,一触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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