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沉确实从头到尾只用了一招手中百十银丝汇成天罗地网,一把咬缚住那男子周身,深深陷入肉中将那人彻底绑缚不得动弹。
可随着手中银弦拉紧,自身被禁咒不断反噬的身子也开始难以为系。
纵是牙关紧咬,拼命压抑,还是倏然喷出了一大口血,刺目地染满了青色衣襟。
赵深冲上去,托住那人摇摇欲坠的身子,满手沾的都是温血。
“前辈你、你”但他们算错了一点。
就赵离玄那性子,岂能被人轻易拿捏?
他亦当场一声冷笑,目光讥诮扫诸位长老:“所以,姜师弟缺这一株仙草疗伤,你们就逼我把我堂堂正正赢来的彩头分出去?”
“好一个‘借花献佛’啊!怎么,诸位师叔师伯,尤其是白长老您自个儿就是药宗,库里的好东西怎么舍不得掏出来,反倒来算计小辈赢来的奖品?”
“若真心治伤,上月姜师弟受伤时,就该慷慨解囊了吧?如今又在这儿演什么惺惺作态的戏码!”
“你、你这逆徒!”
而赵离玄根本懒得再听废话,猛地从奖品中抓起那株流光溢彩的凝火仙草,看也不看就扔姜沉的怀里。
“都给我住嘴吧,老东西们!看好了,这草,我给了。”
他声音扬高,嘴角勾起恶劣的弧度,“我可是大方了,你们呢?”
“不是吧不是吧?宝贝徒儿的疗伤圣药,全指望我一个不相干的人出啊?各位师尊师伯的诚意呢?拿出来看看啊?”
一番闹下来,不少长老被他的“狂悖”、“目无尊长”气得浑身发抖,另一部分则默默无言。
当夜,大殿上出头帮腔的那几位长老,私人宝库就遭了窃。
能是谁干的?
想也知道还能是谁干的!“得多写几首好诗好词谱几支好曲寄过去,以才情惊艳之!”
说着果断铺好澄心堂纸提起笔。漂亮的梅花小楷挥洒自如,一首文采飞扬、高贵韵致的新诗信手拈来,最是风雅。
“嗯,还应投其所好多送些名贵礼物过去,才显得我月华城礼数周致。”
“对了青尾,你可曾打听过,这洛南栀平日喜欢什么?”
荀青尾挑眉:“……这个嘛。”
“洛州都督洛南栀,精音律、擅武艺、舞文墨、好笑语,又加雅量高致、潇洒飞扬,喜好广泛,诗作也颇为出名,应该是送他什么他都会喜欢。”
本是个出了名开朗不羁、才华卓著、涉猎广泛的有趣之人。
“只可惜,天昌一役后,据说性子变了许多。”
赵离玄闻言略略停笔。
天昌之役,大约是半年前的事。
在此之前,洛南栀所在的洛州,一直是南越地界最为兵强马壮的一块割据,全州十二郡在老洛州侯邵子坚与大都督洛文泰的管辖下,一切欣欣向荣。
然而天昌那役,洛州军惨遭多年盟友仪州侯背叛。
精锐被引入西凉陷阱几近全军覆没,连同两位雄主一同葬身沙场。少将军洛南栀是带少量残部浴血奋战,九死一生才勉强突围。
陡遭此等重大变故,洛州一时情势大乱,眼下只能靠年纪轻轻的洛南栀与不太可靠的少主邵霄凌勉力支撑,可谓是凄凄惨惨、人心惶惶、士气低迷,缺兵短粮。
偏偏两位少主的杀父仇人,那卖友求荣的仪州侯樱祖,在归顺敌军西凉后还日渐壮大起来。
换做旁人在洛南栀的情境,眼见父辈冤死而大仇未报,又被这般内忧外患挤压,只怕也不能做到性格不变、泰然处之。
赵离玄:“……若他愿意,我可以帮他。”
荀青尾:“呵呵。”
是是是,你月华城主当然能帮他。
无论是帮着筹兵弄粮、还是助他报仇雪恨。月华城主一向如此,明明自己有实力逐鹿天下,却凡有好东西第一时间必想着双手捧给心上人。只要对方要,只要他有——
指望着倾尽所有付出一切,别人就能明白他的好。
哪怕过去屡屡被人过河拆桥、吃干抹净,还是记吃不记打。
罢了,随他去。
城主自有城主的活法。
劝也没用,不必劝!
可偏偏赵离玄作案手法高明,并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直让长老们吃了个天大的哑巴亏。
物证也没有他显然把偷来的极品丹药一股脑都吃了!没过几天,修为就再次突破,下杏晶秘境也如履平地。
几位有苦难言的长老们心里滴着血,面上还得一抽一抽挤出笑脸,在大殿上“恭喜”他修为精进。
是可忍孰不可忍!
很快,就连赵离玄那个素来人淡如菊的师父落叶真人都被惊动了,特意提点了几句,让他莫要惹是生非。
赵离玄对落叶真人,多少还算保有几分尊敬。
据听墙角的小童说,他倒没对师尊嚣张,只是满腹委屈地抱怨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