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忙用右手去摘戒指,指尖因为慌乱而微微抖。戒指尺寸居然恰到好处,套得很牢,她用力转了几下才终于取下来。
小小的指环躺在掌心,冰凉,却又仿佛滚烫。
她盯着它,胸口翻涌起极其复杂的情绪,一丝被珍视的甜蜜像偷尝的蜜糖,猝不及防地在心底化开;紧接着是铺天盖地的羞耻感,自己竟然戴着儿子辈的少年送的戒指;然后是对未来的茫然无措,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算什么?
最后,一丝惶恐猛地攥紧了她的心脏——
嫣然!
嫣然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客厅里那么狼藉的景象……根本不可能指望他能清理,那女儿看到了吗?
一定看到了!她会怎么想?会猜到什么吗?
她的心乱如麻。
顾愔昀慌慌张张地掀开被子下床,双腿却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她扶着床沿站稳,匆匆整理好睡裙,将那枚戒指紧紧攥在手心,犹豫了几秒,最终拉开床头柜最里侧的抽屉,将它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表情,拉开卧室门走了出去……
……
妈妈的集团公司位于魔都东面建筑群落最密集的黄金地段,一座数不清有多少层,颇具科幻气息和几何美感的银色摩天大楼拔地而起,直插云霄,气势极其恢宏。
即使隔着很远,也有一种无形而强大的压迫力。
因为它们所代表的,是一个对全市全省乃至全国都有着经济和政治走向影响力的庞然大物。
在大楼地下室的停车位停好车,下意识的摸出手机,就看到南嫣然你小妮子过来的消息,顿时惹得他苦笑不得。
“恭喜!恭喜!”、“快回来了。”陆婧武爱撒点小慌。
“真的吗?那你要记得找我玩。”、“才不要有陌生人当我爸爸!!!”
“要高考了,玩什么玩,抓紧复习!”他回完不再看手机。心想,你会想要的。
乘上妈妈的专属电梯,直达顶楼。
五岁那年,他第一次跟着妈妈来这里。
那时他还太小,不理解为什么那么多穿着西装的男人看妈妈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
他只知道扯着妈妈的衣角,用稚嫩却执拗的声音说“不要他们在这里。”
虽然妈妈陆若南以往也时刻与男人保持距离,但她还是答应了当时人小鬼大的陆婧武的要求。
从那时起,集团顶层彻底成为男性禁地。从安保到保洁,从助理到后勤,所有能踏入这一层的人员,皆为女性。
了解男人的永远是男人,陆婧武无比庆幸他五岁就要这种洞察力,他如今更知道妈妈有着何等的诱惑力!
惊人的财富、地位和美色可以驱使所有人铤而走险,甚至不惜生命。当三者刚好结合在女人身上时,那么诱惑又有多大呢。
自古红颜多薄命。不论是否身处乱世,美人若无自保之力,大概只能沦为各类强者觊觎和争夺的玩物,如一叶浮萍、风中柳絮,身不由己。
实际上,多年来,小姨亲自挑选并训练的精英安保团队已经称得上铜墙铁壁。
而妈妈陆若南本人,也绝非表面看上去那般柔弱可欺。
只是世人总容易被那绝世容颜迷惑,忘记了她能执掌如此庞大的商业帝国的铁腕与智慧。
“叮——”
电梯门无声滑开。
顶层的是一个成型圆形宽敞高大空间,布置精巧的同时又颇为实用,前台、咖啡角、会见区、休息区、甚至窗边还有几个健身设备。
地板更是浅白明亮,一尘不染。
顶级大理石光可鉴人,清晰映照出天花板和路过的人影。道道天然暗金条纹蜿蜒交错,组合成缺乏规律却又莫名奇诡瑰丽的图案。
与这冷硬奢华相映成趣的,是空间内精心布置的绿植,它们开得极好高大的琴叶榕舒展着油亮宽厚的叶片,龟背竹在定制光柱下裂开深邃的孔洞,翠绿的天堂鸟旁逸斜出,甚至有几株罕见的蓝紫色鸢尾在恒温恒湿的环境中幽然吐蕊。
此时前台小姐姐不在,应该是下班了。陆婧武记得那是个笑起来很甜的小姐姐,还请他喝过咖啡。
空间尽头,有一扇高度过四米、泛着哑光的银色金属巨门,造型简洁而充满力量感,封闭性与隔音性都达到了极致。
门上集成着最先进的生物识别系统,顶端摄像头红光微闪。
验证通过,厚重的大门自动开启。
一个挑高近十米、面积近两百平的空间展现在眼前,格局极为庄重华美。其中央放着一张巨大的半环绕浅银色办公桌。
而端坐于办公桌之后的,才是这空间中真正的、唯一的核心,是让一切奢华装潢都黯然失色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