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不能,现在可以了。方才在乱流之中时,我趁机解析了祂内部的灵力流动,掌握了大致的方向。”江梦归将手中那块血玉扬了扬,“不仅如此,有了眼前的门和这块含有灵力的血玉,我们就可以借它的壳子在祂的时间里流动。”
“流动?这是什麽意思?”
“唔,打个比方的话,我先前已经跟你说明了这座城中的时间一直在循环往复,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一个圆形的绳结,或者一条以头衔尾的蛇更加恰当。而咱们两个就如同从蛇头上悄悄爬上来的小蚂蚁,只能在不惊扰祂的情况下小心翼翼地摸索爬行,而那股乱流正是祂不经意的翻身,把我们抛了起来落在了下一个随机的地方,时间才得以跳跃。”
“而我在被‘抛起’的期间,正好趁着短短的机会观测到了祂全局的路线,你这样理解就好。”
秦川虽从未听说过衔尾蛇的比喻,但也通过想象差不多明白了现在的处境,“那这块血玉。。。。。。”
“我们还是不能轻易动用灵力,但这块血玉是原本属于这座城中的东西,内部之物,可以一用。毕竟‘蚂蚁’对于‘蛇’来说,是异物,‘蛇’伏于草丛中,‘草叶’的撩拨与祂而言是正常的事情,便不会引起警觉。”
言简意赅的比喻,秦川觉得如果让江梦归来教自己,那些令他头痛的符箓阵法也许也会如剑法一般简单了,当然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眼下还是先听从前辈的指示找到师兄方为要紧事。
“至于向何处走,我推测你师兄自兰茵会举办前失去踪迹,到有相关人在肃昌城附近见到他的身影,路线上确实一路奔此而来,所以时间上看,他比我们提前一个月进城,估计他的位置在十万冤魂的邪神即将炼成的时候。”
眼前之事还是开胃菜,到了最後关键的时候。。。。。。江梦归垂下眼睛。
这里每个灵魂都历尽人间七苦,怨怼满沸,恣意烧灼,非得要天地为炉才能满足,又怎能不成神呢。
她方才一瞬间的失神,全因一些本不该在现在想起来的事情,突然被秦川方才那句话彻底剜了出来。
【总有一天,人不会再被刻在命中的不得已困住,可以用自己的手挣脱天地囚牢,获得真正的自由。你要等那一天,要保命,别被天道的眼睛抓住。。。。。。】
隐秘的记忆里,滔天赤水之下,不甘的怨怼中,有个支离破碎的人也是像现在这样拉着自己的手,笃定的讲出这句傻话,她偏信了,生生在太苍山守了两千年,到最後自己也忘了究竟因什麽而困守一地。
现在这句话从另一人口中复现出来,却是身份境遇,甚至生死都各不相同了,唯一相同的是眼前不容更改的灭顶之灾。
怎的这样巧呢?世道像老天亲手搭建的精妙偃甲,每一颗齿轮都在严丝合缝的运转,将相似的悲剧轮番送上,一次又一次掐住她的咽喉。
手中的血玉缓缓升起,泛起微光,上面残留的灵符开始运转,带领二人升至半空,头顶的日月星辰飞速轮转起来,向脚下往,整座肃昌城尽收眼底,每个人都仿佛带着拖影分裂成了无数个,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轨迹,越後方的身影愈加模糊。
。。。。。。
秦川提着十成十的精神盯紧着每一处角落,清楚看过了每一个凡人弥留之际的痛苦和诀别,有人负义偷生,有人宁死守节,不论怀情还是抱恨,胸中跳动的那一团火终究都投进了最深处的熔炉中,七苦孕育出的堪比神明之物逐渐成型。
他咬紧了舌尖,已经数不清究竟有多少人从他的眼底消散,只觉得胸腔中的剑骨颤动,似乎随着每一道人影的消亡而呼之欲出,直到视线落在了一点许久未见却十分熟悉的身影上。
“我找到了,师兄。。。。。。”
发声之时,秦川强压的那口鲜血随之涌出喉咙,只感到满嘴尽是铁锈的味道。
他下意识想:惨了,染上血污,恐怕不好再贴着前辈讲话,得找个空挡清理一下。
江梦归不知道旁边人的心思,先收了神通,顺着秦川最後指向的方向落过去,一手将秦川稳稳扶住。
落下的时间点已接近尾声,城中人迹寥寥,所以无需秦川特意指认,江梦归也能辨认出将军府外的一男一女便是他们要寻找的对象。
男子穿着问剑堂统一制式的道袍,身姿英挺,端正清朗,和秦川相比似而不同,他身量更高些,神情上少了一分严肃,又多了一分漠然。
但那点冷漠而拒人千里的神情马上在擡眼看到秦川时烟消云散了,胥同殊见到师弟就这样突然的从天而降,嘴角含血,面色惨白,还被一位红衣女子亲密的扶着,惊奇丶担忧丶疑惑的情绪接踵而来,叫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先问些什麽,但身体还是最先做出反应,赶快迈出一步迎上。
“师弟?你怎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