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那么细,那么轻,好像悬浮鬼调的丝线,喊了几声后,语调开始渐渐走调,急促起来,
“赵富斌……赵富斌……赵富斌赵富斌赵富斌”
赵富斌不敢动弹,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他现在只恨不得自己成为一个没有知觉的死人,这样就不用忍受这种恐惧折磨,
他的每一寸神经被恐惧肆意撩拨,可越这样,他越清醒,且是前所未有的清醒,毫无睡意。
有阴冷气流顺着裸露脖颈吹动,带来冰天雪地的寒冷感,赵富斌能感觉全身热量似乎被吸收,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僵硬,他极力想要躲开,可身体却重如千斤,完全动不了,
他只能惊恐绝望地瞪大眼。
房间灯被莫名打开,一闪一闪,明暗不定,昏暗不定像坏掉的灯光不仅没有给他带来安全感,丝丝杂乱光线更添恐惧,
椅子发出被拖动的声音,
黑夜里,触感清晰无比,那语调尖锐不成型,仿佛就在耳侧,刺骨气流贴着脸颊,全身置身冰天雪地,冷的几乎要失去知觉,
赵富斌猜不到,他只知道自己现在要死了,咚咚咚的声音变大,带着震动感,从床下传来尖尖细细的歌声,
“好朋友,背靠背……”
“好朋友,背靠背……”
一只苍白冰凉的手从床下伸出,它匍匐着爬出,长长头发遮住视野,却好像能看见一样,认准赵富斌位置,动作扭曲而快速朝着赵富斌爬去,
赵富斌全身都在发抖,他想尖叫,想逃跑,想大喊救命,可越来越冷的冰寒和重若千斤的身体连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只能绝望地看着床下诡越来越近,
苍白的手落在床边,碰到赵富斌,冰冷的赵富斌打哆嗦,它对着他伸出手,逐渐靠近……
赵富斌心里拼命尖叫:救命!救命啊!!!
六楼,单元门墙上,
古蔺随手贴在上面的纸张突然无风自动,缓缓飘动一下,微弱月光照亮了上面潦草的字:
——房客守则:1。禁止吃租客。
有猫在叫,睡的正香的古蔺被惊醒,他打个哈欠,一看时间,
“才三点半。”
正好有些口渴,他起身接杯水,顺便站在阳台欣赏夜景,突然,不远处好像坏掉一样明暗不定的灯光吸引他的注意,
亮一下,暗一下,
又亮一下,又暗一下,
在夜里格外显眼,也格外的吸睛,每一下都在替古蔺积攒怒气,古蔺已经试图让自己忽视,可这灯光居然乱闪了半个小时。
——足足半个小时啊,谁家灯经得住这样折腾?
每一下好像捏在他钱包上,古蔺捏着水杯的手用力,杀气四溢,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哪个龟孙在那玩电。”
水电全免,就可劲浪费电,可劲造是吧。
太过分了,简直太过分了。
知不知道这样最伤灯泡,这简直就是在古蔺神经上蹦迪,他一把将茶杯放下,拿起钥匙怒气腾腾冲向灯光乱闪地方。
“笃笃笃——”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惊醒一家三口,也惊住压根没睡的701和703室内的四人,四人竖起耳朵,黑暗里不敢开灯,努力屏住呼吸,精神紧绷,不敢错过外面丝毫动静,
古蔺腋窝里夹着手电筒,神情不善盯着开门的母亲,
“你们家大晚上不睡,闲的玩灯开关?”
母亲唯唯诺诺摇头,声音低低:“不是我们。”
“不是你们还能是谁,我都看见了。”
终究是新搬来的,可能不懂,古蔺压下怒气,“我租出去的房间所有东西都检查过,绝对没有质量问题,灯一会开一会关的,而且时间还不短。”
越说到后面越痛心疾首:“这样做灯如果坏了,责任算谁的,谁来负责修?”
母亲:“我们没做。”
小女孩跑出来,站在母亲身旁,牵着她的手:“房东叔叔,真的不是我们,是其他人。”她指着小房间,“是住在那里的人。”
也确实小房间灯光在乱闪。
小女孩蹦跳走在前面,“房东叔叔,我领你去。”
房间内被反锁,小女孩咣咣敲门,趾高气昂,“房东叔叔来查房了,快开门快开门。”没一会,大门打开,古蔺看向里面,
今天刚见过的啤酒肚男人满头大汗躺在床上,满脸的惊魂未定,嘴唇子不住颤抖嘚嘚,不住摸自己全身,一副不敢怀疑自己居然活着的模样,
床边规规矩矩坐着一位穿着白裙子,身材纤细,长发覆面的女人,
古蔺不在意别人私事,他只对他可怜的灯感兴趣,嘴角缓缓咧出一个狰狞的鲨鱼笑来,
“刚刚你们谁,在乱摁开关?”
沉默片刻,白裙女人缓缓看向赵富斌,指向他。
赵富斌:……
赵富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