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河随手团起小衣,为她擦去脸上身上的脏污,见她久久回不过神,便在她白腻的小脸上掐了一把,“吓到了?”
赵清仪回神,茫然地眨眨眼睛,“没……”
只是意外,没想到还有这般多花样,这样也能舒服么?
殊不知她这幅神情在男人看来极具诱惑,方纾解过又隐隐蓄势起来。
楚元河索性拥住她,落下轻柔的吻,掌住她脖颈的大手缓缓安抚着她。
黑风寨里没有婢子,亲密过后,他便出去叫水,服侍赵清仪洗漱完,两人和衣而眠。
赵清仪总算从先前的余韵中缓过来,“如今能告诉我,你接下来作何打算吗?”
楚元河本已准备就寝,闻言清醒过来,于黑暗中对上她的清凌凌的眸子,“方才那般乖巧顺承,就是等着问这个?”
那“牺牲”未免太大。
不过刚尝过甜头,还真不好拒绝她,思忖半晌,只好道,“你可还记得,那日到县衙闹事的百姓?”
赵清仪自然记得,当时楚元河还没把对方当回事,只一味纵着他们闹,“怎么了,你要追究他们的罪责?”
“那带头闹事的汉子我查过了,名唤石大锤,原是城南一屠户,因钱塘官员阳奉阴违,借新政行盘剥之实,致百姓生计艰难,石大锤便领着城南百姓聚众反抗。”
赵清仪是去过城南的,都是一帮走投无路的贫民,不免生出几分怜悯,可聚众闹事,公然反对新政,是大逆不道之罪。
“他们也是受了奸佞蒙蔽……”私心里,她不希望皇权与世家的争斗波及平民。
“我知道。”楚元河抱着她,掌心在她单薄的脊背处轻抚,语气轻快说道,“所以我派人与那石大锤交涉,怂恿他揭竿起义,对抗官府。”
赵清仪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你……你这是要造反?”
难道,这就是楚元河一直隐藏的秘密?
那真是……
“莫急。”他拍了拍她的背。
可他此刻的安慰根本不起作用,赵清仪哪能不急,造反那可是诛九族的重罪,楚元河究竟在想什么?
“难怪你事事不与我细说,敢情你打的竟是……竟是这个主意……你就没想过万一败露……”
“没有万一。”楚元河笃定。
他造自己的反,谁来他诛九族?
早在城南百姓围堵县衙,公然反对新政起,他便打定主意将事态闹大,而谋逆,无疑是最有力的导火索,足以令浙江官场陷入动荡,届时便可名正言顺,以平叛之名肃清世家与岐王的势力。
只是这些暂且不能与她坦白。
见她一脸惊恐,楚元河戏谑笑道,“当年陛下害你父亲失踪,你不是还大骂陛下是昏君吗?如今他又害得你父亲失踪,我若为你报复一局,你不高兴?”
赵清仪快急疯了,蹭的从床上坐起,义正辞严道,“我当初是年轻气盛,况且……况且陛下他不是昏君。”
她是骂过,可她不能否认当今陛下的功绩,“他既能马上提枪,亲征西北,换来边境数十年太平,回京之后,又力排众议推行新政,造福百姓……这桩桩件件足可证明,他是一个好皇帝。”
难得从她嘴里听到自己的好话,楚元河按捺不住上扬的嘴角,“还有呢?”
赵清仪又细数了诸多小事,再往近了说,当初她能和离,也多亏陛下圣明,不管是为自己,为赵家,还是为了黎民百姓,她都不赞同楚元河这荒唐的想法。
想到自己心悦之人,竟如此狼子野心,赵清仪便后悔了,这万一东窗事发,凭她和楚元河的关系,必然会连累赵家。
楚元河居然还笑得出来,“我若成事,即刻迎你为后,你也不愿?”
“我不愿。”赵清仪斩钉截铁。
“为何?”楚元河不解,“你做了皇后,你父亲便是国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诸多利益面前,她为何不动心?
“改朝换代无不是踏着百姓和将士的尸骨,可围堵县衙的那帮人充其量就是蛮横些的老百姓,他们受贪官盘剥活不下去,这才冒死闹事,这样的一群人,哪里斗得过皇权?”
他们连江员外这种商贾都对抗不了,怂恿他们起事,与送死何异?
楚元河仍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打紧,造反只需借百姓声势,又不一定要他们冲锋陷阵。”
城南百姓需要有人为他们讨回公道,那他就给他们送人,黑风寨的山匪就不错,行伍出身,有两把刷子,一出面,保管让钱塘乃至杭州官府为之头疼。
赵清仪神色彻底冷下,挣开他的怀抱,“你执意如此?”
“怎么,害怕了?”楚元河也坐起来,看着空荡荡的怀抱,挑眉反问,“你就不想弄个皇后当当?”
“不想。”赵清仪果断拒绝。
楚元河既欢喜,又失望,欢喜的是他没看错人,她并非贪慕权势不择手段之辈,失望的却是她冷漠决绝的态度。
她是真的,对做皇后没有一点想法。
“可我想与你长长久久,永远在一起。”
他不甘心只做她的外室,他要堂堂正正站在她身边。
赵清仪无法理解他在想什么,造反,与他们在一起有什么必然关联?
“我们一直都在你身边。”终究不忍他走上歧路,她握住他微凉的手,又放软语气劝了几句。
楚元河敛下黑眸,忽然道,“那你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