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起银票怔了许久,气笑了,一百两?
就一百两,把他打发了?
……不对,这是多少银票的问题吗?而是赵清仪她怎么能一声不吭地走了?
把他当什么了?一味解药?
用完就扔?!
一口郁气忽然堵在胸口,气得他头昏脑涨,还是太克制了,才让对方有力气逃脱,早知道……
罢了,赵清仪已经占了他的身子,是不可能再逃出他手掌心的,他们还有很多互相领教的机会。
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什么区别。
楚元河忍下那口气,抓起衣裳慢条斯理地穿上,系腰带时才注意到榻上遗落的凤钗,支离破碎的画面是霎时涌入脑海。
她的细腰在他掌中摇曳,鬓边的凤钗也随着他的动作努力振翅,却到底不堪承受,从她绸缎般的乌发间滑落……
黑沉的眉眼总算舒展开来。
楚元河将凤钗和银票一同揣进怀里,让林锋进来,询问赵清仪的情况。
林锋进殿后便恭敬垂首,不敢乱瞟,如实回禀动向,“长公主已经派人送县主出宫了。”
这个时辰,前来赴宴的命妇小姐早已陆续离宫,是张婉琰迟迟等不到赵清仪的人,才央求长公主留心寻找。
长公主也不傻,估摸着人应该是被自己那满肚子坏水的皇兄哄走了,便派心腹留意,一旦找到赵清仪,就先护送出宫。
有长公主打掩护,楚元河的心也稍稍安定几分。
林锋想了想,还是把岐王的事说了一遍,正好楚元河有气没处撒。
虽然对方此举是为他做了嫁衣,可万一呢,万一他来得不及时,万一让岐王得手……
岐王还是该死,不提赵清仪,对方胆敢在皇宫里如此放肆行事,也该为此付出代价。
江南一带乃朝廷赋税重地,是国之命脉,实在不宜成为哪个藩王的封地,岐王却偏偏占着这块地,享了三十几年的荣华富贵,是时候让他吃些苦头,历练历练。
楚元河当晚便召集内阁,下旨改封,将岐王的封地迁至宁夏贫瘠之地。
圣旨送到岐王跟前时,他气到火冒三丈,圣旨上明明白白写着,说他正值壮年,适宜镇守边关,勒令他举家搬迁至宁夏,却连半分兵权都不给他。
这算什么镇守边关?没有兵权,西北真乱起来,要他提着脑袋去冲锋陷阵吗?
不过是通过这种方式,剥夺他原本富庶优渥的生活,让他去宁夏受苦,往后只能靠着爵位那点俸禄生存,彻底断了他在浙江一带的所有财路。
岐王咬牙启齿,几个侍奉在侧的姬妾惴惴不安,她们都是京中一些大人送给岐王的玩。物,本以为跟着岐王,将来回到封地可以继续吃香的喝辣的,结果转眼,岐王改封,要去苦寒之地了。
那她们这些女人……
对了,女人。
岐王看着身边的莺莺燕燕,顿时想到花神宴上逃掉的宸华县主。
从前他们叔侄可从未撕破脸,如今楚元河为一个和离妇,丝毫不顾及叔侄情分,好……他好得很!
圣旨一经传出,京城再度掀起风浪,太皇太后得知此事,并不在意。
岐王又不是她亲生的,况且当初这岐王还是先帝最宠爱的皇子,风头一度盖过她的儿子,太皇太后巴不得他赶紧滚远些。
眼下太皇太后在意的还是自己的嫡亲孙子,不知花神宴上,可有相中哪位世家女,当即召楚元河到寿康宫请安。
“哀家觉得盈雪这孩子不错,出身高贵,品貌贤良,看着她,就好像看到年轻时的自己。”这话就差没直接表态,让楚元河立王盈雪为后。
楚元河慵懒倚在一旁,油盐不进道,“皇祖母若是喜欢,朕就让她进寿康宫当个女使,让她留在您老人家身边侍奉。”
太皇太后一噎,以楚元河这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还别说,真干得出这事。
若真如此,王盈雪就成了天大的笑话,连带着王家也会颜面扫地。
她立刻揭过此人,用更柔和的语气问,“那你的意思是,相中了张家嫡女?”
楚元河沉默,只递给太皇太后一个眼神。
太皇太后了然,“一个也没看上,那你究竟想娶谁?”
“皇祖母还是少操心了。”楚元河不喜管束说教,若非敬重太皇太后老人家,他可是要发作的。
“时辰不早了,孙儿还要批阅奏折,就先回去了。”
“慢着。”太皇太后凤目凌厉,“别告诉哀家,你看上了宸华县主。”
被人戳破心事,楚元河也不恼,吊儿郎当的笑,“皇祖母既然知道,还问这么多?”
“你——”太皇太后气得坐不住了,抖着手指他,“你这实在荒唐!荒唐!”
“若是叫文武百官知晓你的龌。龊心思,你这皇帝就做到头了!”
楚元河瞬间收敛笑容,人还立在原地,周身的威压却已倾轧而至。
太皇太后从气愤中回神,下意识倒退一步,“你要是真喜欢,待后位定下了,再将她纳入……”
“皇祖母。”
楚元河语气疏冷,淡淡地打断她,“朕早看这帮所谓的清流不顺眼,整日只知弹劾这个,弹劾那个,不能上阵杀敌,又不能为百姓谋福,若非看他们是朝中元老,又与皇室有亲,朕早就拿他们祭天了。”
他语速不紧不慢,一如往常的平静,却听得太皇太后脸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