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河上前虚扶着她,“你病了,我们坐下再聊?”
聊什么聊啊。
“不必,今夜之事臣妇全当没发生过,郡王还是快些离去。”她拂开男人的手,与他拉开距离。
“本王还当你我之间算盟友了,原来竟是本王自作多情。”楚元河隐隐委屈地叹了口气,“罢了,就当本王最后帮你一次,照顾你一夜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更不必对本王感激涕零。”
“……”
他不说,赵清仪还不知是楚元河在这里照顾她。
想到白日里还欠他人情没还,赵清仪攥着湿敷的帕子,态度软和下来,“……是臣妇失礼,郡王请坐。”
这人爱胡说八道,胡搅蛮缠,不稳住他,估计他能赖到天亮。
赵清仪扶着桌沿过去,将油灯点亮,一盏灯的亮度,足以让她看清男人含笑的眉眼,他本就生得俊美妖异,昏黄之下,风姿愈显。
他取来披风罩在她身上,“明日一早我请太医过来为你诊治可好?”
赵清仪摆手,“当真不用,小病而已。”刚说完又掩唇咳嗽起来。
楚元河立在他身后,桃花眼中晦暗不明,若赵清仪此刻回头,便能捕捉到他面上一闪而逝的阴暗之色。
与他素日里表现的放。荡不羁截然不同。
他的话一针见血,“你故意让自己染上风寒,又不让太医诊治,是为了躲避李彻?躲他什么?圆房吗?”
被人揭穿,赵清仪捂着嘴咳得更厉害了,直呛得她双颊绯红。
楚元河那点刚升腾起的火气淡了下去,“你怎么不来找我?”
他坐在她身旁,与她对视,似笑非笑,“这等小事我能帮你,而且,可以做的干净利落……”他比了个手刀。
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全看赵清仪愿不愿意。
可赵清仪不知他的身份,“此处乃天子脚下,他好歹是朝廷命官,若平白无故出了事,上头查起来,你脱不了干系。”
对付李家是她自己的事,没必要牵扯旁人。
“所以郡王好意,臣妇心领了。”
她这算是……担心自己吗?
楚元河燥郁的心稍稍得到抚慰,但对她的行为很不认同,“那也还有别的办法,为何要选择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法子?”
那对狗。男女都敢对她下毒,盼着她早早死了,赵清仪不爱惜自己,还自伤身体,实在不该。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是大不孝,下回再犯蠢,当心我告诉你爹。”楚元河没好气道。
他现在和赵怀义走得可亲近了,他说话不管用,她爹总行吧?
赵清仪低头不语,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和一个并不太熟的男人,议论自己家宅中事。
但她不说,楚元河也能猜到她的处境。
女子讲究出嫁从夫,赵清仪因母家财势,在夫家已经得到了许多寻常女子所没有的特权,但夫妻房。事不在她掌控之内,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若真逼急了李彻,将她休弃出门,赵清仪作为女子,这辈子的名声都完了。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楚元河修长的手指搁在桌案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依本王看,你如此做只是缓兵之计,不能长久,还是得从根本处解决问题,你说呢?”
他乍然做出一本正经的姿态,赵清仪很难想歪,也认真解释,“臣妇已有应对之策,能让李家永无翻身之日,但需要时间……”
话音一顿,一抹灵光在她脑中一闪而过。
赵清仪缓缓抬起眼睫。
他刚刚说什么?
“从根本解决”……
不会是她以为的那样吧?
倒是她不曾设想过的道路。
“怎么,你还有更好的主意?”楚元河略微凑近了些,气息悠长,像是在等她的后话。
那股好闻的气息又一次扑面而来,再加上那张本就好看到不似真人的俊脸,赵清仪眼眸微闪,身子后仰,不敢再与他对视。
“没有,郡王思虑周全,臣妇怎敢与您相比?只是……时辰不早了,郡王还是早些离去。”
太可怕了,明明她与平西郡王清清白白,可方才二人打哑谜时,她居然觉得自己不守妇德。
她怎么能和一个外男商量如何解决自己的丈夫。
太荒谬了。
赵清仪不敢再想下去,脚步踉跄着回到榻上,刻意掩好纱帐,不让楚元河的视线探进来,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楚元河笑声愉悦,“赵大小姐是聪明人,一点就通。”
当日在赵家他剖过真心,如今,他也有的是耐心,更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操之过急,只会激起赵清仪的警惕。
楚元河没再上前,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不忘提醒道,“此前我与你说过的话,一直都做数的,你若答应,余下的事,其实我能替你解决。”
赵清仪并不怀疑他的能力,良久,闷闷嗯了声,算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