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日李骄落水,他不在现场,“……我只听下人说,大外甥当时是一个人在水榭里读书。”
赵清仪杏眸渐渐凝重,锐利的眸光剜过方姨娘与她身后的赵江俨。
赵江俨同样被娇惯长大,虽是庶出,但二房就他一个男丁,平日里飞扬跋扈没人管,也只有碰见大房的哥哥姐姐时,他才知道害怕,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尤其赵清仪这一记目光,他更是心虚地瑟缩起来,连头都不敢探出来。
方姨娘不悦,“大小姐,您这是何意?莫非,你怀疑是江俨害了李骄?”
“我还没说话,方姨娘紧张什么?”
赵清仪语调平静,听不出喜怒,“骄儿入族学不是一天两天了,向来不与人争执,我只想问堂弟一句,他为何要针对骄儿?”
方姨娘早就想好了措辞,“都是一帮孩子,气性上来,起冲突是常有的事,小时候,大公子不也时常与江俨打闹,妾身都未曾往心里去。”
“休要与我说其他!”赵清仪骤然发怒,甩袖冷斥。
方姨娘与赵江俨吓得同时一哆嗦。
“我只问赵江俨一句,你,因何要针对骄儿?”
赵江俨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眼看她步步逼近,他腿都在抖,不知为何,他觉得眼前的大姐姐,比上回朝他抡拳头的赵澜俨还要可怕。
同在一个屋檐十几年,方姨娘是头一回见赵清仪发火,虽也惊惧,但面上还是稳住了,她把儿子护在身后,“大小姐,您这话……”
方姨娘还欲狡辩,赵清仪一言不合用手背抽在她脸上。
方姨娘头一歪,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被赵清仪打了?
“大小姐?”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妾身好歹是你二叔的姨娘,论起身份,我可是你长辈!”
赵清仪这一巴掌,连赵怀义与孟氏都惊呆了。
“妾室还想和我论身份?”
这话也不知是讽方姨娘,还是讽刺她的女儿赵漫仪。
赵清仪红唇勾起,眸色轻蔑,“过去正是因为二叔,我给你这个妾室三分薄面,可没让你蹬鼻子上脸!胆敢唆使你儿子欺负骄儿,赏你一巴掌已是轻的了!”
方姨娘存了什么心思,她能不知道?
这是想害死了骄儿,好成全骏哥儿,做梦!
她凑近方姨娘耳畔,“若骄儿有个三长两短,你且看看,骏哥儿在我手下,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方姨娘大骇,惊恐地看向她。
赵清仪忽然拿骏哥儿来威胁自己,难道,她已经知道骏哥儿的身世了?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呢。
“大小姐气糊涂了,什么骏哥儿,妾身不知。”方姨娘眼神闪躲。
“呵,你不知,你女儿也不知?”
赵清仪睇了她一眼,冷笑,“别以为她在李家养了个来路不明的儿子,就能同我相争。”
此话一出,原本忐忑不安的方姨娘立时松了口气。
也对,赵清仪这个蠢货怎么可能知道骏哥儿的真正身份,她可不能自己吓唬自己,以免露出马脚来。
赵清仪将她的反应看在眼中,转过身去,“来人,把全府的仆婢都给我叫来,我要挨个审问。”
先前在屋里,李骄与她说了实话,当时的确是有一双黑手在背后推了他,这也是赵清仪今日动怒的根本原因。
若仅仅是孩子间的小打小闹,她可以宽恕,但这分明是有人要害死李骄!
幕后黑手不必想,与方姨娘脱不了干系。
方姨娘敢如此明目张胆行事,无非是以为她还不知道骏哥儿是赵漫仪与李彻的私生子,想着除掉李骄,她就会过继骏哥儿。
但方姨娘与赵漫仪算错了,她赵清仪重活一世,对她们藏着掖着的那点破事了如指掌。
推李骄落水的,定是方姨娘的人。
听她把仆婢全都叫来,方姨娘面上不显慌乱。
现在才召集仆婢,怕是来不及了,她已经安排人从角门出去,一会儿就算追问起来,她就说放那婆子回乡探亲去了,即便派人去追,回来的也只能是具尸体。
死无对证,谁能赖到她头上?
方姨娘慢慢镇定下来,再抬头,蓦地瞥见俏月押着一个灰头土脸的妇人。
“奶奶,这婆子鬼鬼祟祟想要溜出府去,正好被郡王的人逮住了。”
那婆子吓破了胆,对上赵清仪冷冽的目光,扑通一声跪下求饶。
方姨娘脚下一个踉跄,明艳的脸庞血色全无。
那婆子看都不敢看她一眼,口中辩解,“大小姐,老奴年纪大了,姨娘这才放老奴归家,不知大小姐为何要抓老奴回来?”
赵清仪不予理会,檀月搬了一把交椅过来,她坐了下去,那婆子就跪在她脚边,跟条狗一般。
楚元河这个郡王还在,父亲母亲也在,其实赵清仪这般行事是逾矩了的,不过楚元河是外人,而赵怀义与孟氏鲜少管家,未出阁时,大房就由赵清仪把持着。
现下,没人会去落她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