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一层,赵清仪便觉新政推行迫在眉睫。
可新政动摇了太多权贵的利益,真正实行起来困难重重,还得看当今陛下是否有此决心,否则一旦陛下翻脸,张首辅与她们赵家首当其冲要遭殃。
赵清仪按揉着胀痛的太阳穴,面上不禁流露出一丝愁容。
也不知父亲在朝中如何了。
檀月端来一晚安神汤,“奶奶,今日就到这儿吧,安神汤喝完便去歇息。”
赵清仪嗯了声,接过安神汤刚要喝,管事妈妈的大叫声传来。
“不好了不好了!”
上回这般慌张,还是在赵家撞破李彻与赵漫仪的奸情,今日又怎么了?
管事妈妈跑到屋里,气喘吁吁,礼数都忘了周全,“大奶奶,少爷出事了!”
屋中三人皆是一凛。
李骄在赵家的族学里,能出什么事?
“你好好说。”
管事妈妈便将李骄“意外落水”的事说了一遍,如今人已经被捞上来了,只是泡在池中太久,这会儿出气多,进气少,怕是只有请来太医院的院判,才有可能救回李骄的性命。
“这事千万瞒住玉袖,她还怀着身孕,受不得刺激。”
赵清仪打翻了安神汤,忙不迭跑出去,准备亲自进宫一趟,去请太医给李骄诊治,刚出门不久,就看见楚元河骑马驮着一个头发银白的老头过来。
是从皇宫方向来的,那老头正是太医院的廖院判。
楚元河把人塞到赵清仪的马车里,“这老头年纪大了,马上颠簸不得。”
廖院判进了马车,惶恐地扶稳官帽,若不是在宫中多年,见惯了大风大浪,这会儿得去掉半条命。
只是廖院判占了马车,赵清仪便无处可去,轿子太慢了,要备新的马车需要时间。
楚元河坐在马上,朝她伸手,“上来。”
赵清仪眸光扫过那只宽厚修长的手,别开目光,“不……”
“用”字还没开口,楚元河就跟变戏法似的拿出一顶帷帽,罩在赵清仪头顶,大手再一拽,便将她抱到了马上。
“事急从权,冒犯了。”
楚元河嘴上说冒犯,语气却透着难掩的愉悦,“捂好你的脸,就没人知道你是谁,坏不了你的名声。”
说完这番近乎掩耳盗铃的话,楚元河长腿用力一夹马腹,策马直奔赵家。
第32章第32章这股狠辣劲儿,他喜欢……
楚元河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坐下的马儿虽非踏雪这等神驹,却也是万中无一的汗血宝马,这一路风驰电掣,很快便赶到了赵家。
楚元河先下马,再反身掐住她的腰肢,利落地将她抱了下来,动作一气呵成,仿佛她们早已如此做过千千万万次。
不过赵清仪紧张李骄的情况,倒也顾不上羞赧害臊,只客气地说了声“多谢”,便提裙飞快入府,掀了帷帽,边走边嘱咐俏月派人围住赵家各个出口。
太医院的廖院判在后头紧赶慢赶,生怕他迟了,楚元河还架着他的胳膊,那姿态仿佛拎只鸡似的。
廖院判有苦难言,不敢反抗楚元河,只能忍受府中下人投来的怪异目光,就这般双足悬空被人提到李骄屋里。
屋中挤满了人,大房的二房的都在,面上皆是不安的神色,来诊治的郎中一个两个摇头离去。
孟氏面如土色,眼眶不禁泛起了湿红。
院判一到,她才惊觉,慌忙腾出位置,“廖院判,你可一定要救救我的外孙。”
廖院判擦拭额汗,坐在榻边诊脉,又翻起李骄的眼皮,随即掏出银针。
一刻钟后,原本昏迷不醒的李骄猛地咳嗽两声,口中呕出不少积水,人总算是缓缓清醒过来。
孟氏双手合十,谢天谢地。
赵清仪脸色十分难看,“骄儿,你感觉如何?”
李骄迷迷糊糊睁开眼,朦胧间只看到一张张熟悉的脸,这些人分明与他没有血缘,却个个都带着关切之色,这样的焦灼关心,他只在亲娘脸上见过。
李骄胸口翻涌起万般情绪,最后化作一声低低的呢喃,“母亲……骄儿让您……让您担心了……”
他最不想惹麻烦的。
赵漫仪看穿他乖巧懂事背后,深藏的小心翼翼,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没事了,你是我的养子,有什么委屈,都和母亲说。”
李骄还是摇头,苍白的唇抿起笑,“不委屈,骄儿很好,外祖父,外祖母,还有大舅舅,都很关心骄儿。”
赵澜俨见状,欲言又止。
赵清仪抬眸扫过屋中众人的脸色,“你们都先出去,我同骄儿说几句话。”
其余人不好逗留,只能先退出去,倒是方姨娘有些心虚。
不过盏茶功夫,赵清仪就出来了,屋门也被下人贴心地拢上。
她走到庭院中,面沉如水,“赵澜俨,先前我瞧你有话说,还不从实交代?”
赵澜俨听她连名带姓的称呼自己,就知道姐姐这次是真动怒了,也不敢隐瞒,便将此前族学里,李骄受人欺负的事一五一十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