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紧要关头,他忽的眼前一黑,便骤然昏厥,倒在赵漫仪怀中。
赵漫仪愣住,缓缓抚上男人的脸庞,触手冰冷异常。
“啊!”
赵漫仪惨叫一声推开李彻,连滚带爬跌下床榻。
外头的邢妈妈毫无征兆的破门而入,见她捂着衣裳跌坐在地,榻上的男人浑身僵直,像是死了过去。
邢妈妈脸色霎变,“不、不好了!大爷出事了!”
赵漫仪想阻止她已经来不及了,邢妈妈慌慌张张跑出去,几声叫嚷过后,阖府惊动。
罗氏是第一个赶过来的,看到李彻赤。条条的身躯上盖了一层薄被,躺在榻上一动不动,面若死灰,她“嗷”的大哭起来,催人去请郎中。
可来过的郎中皆束手无策,那情形瞧着,竟比李骄落水后还要严重。
赵清仪身为主母,李彻名义上的嫡妻,自然也得赶过来“关心”一二,当即差人拿了父亲的名帖送去宫里。
宫中回应极快,连夜派廖院判过来。
诊脉时,廖院判花白的长眉始终拧着,半晌叹口气道,“李大人这是精。气耗尽,肾元大损,恐怕将来……”
廖院判瞧着榻上年纪轻轻的男人,无奈摇头,“恐怕将来,李大人不能再举了。”
此话一出,天雷滚滚。
罗氏双膝一软当场跌倒,下人惊呼连忙搀扶。
可罗氏浑身提不起半分力气,就这般颓然跌坐着,浑浊的泪水溢出眼眶,“苍天呐——”
“我们李家究竟做了什么孽啊!”罗氏悲痛欲绝,险些哭晕。
赵漫仪耳中阵阵嗡鸣,抱着双臂抖个不停。
刚刚太医说什么?
说李彻……不举了?
他、他废了?
巨大的阴影笼罩在赵漫仪心头,她极力蜷缩在角落里,不敢叫人发现她。
罗氏一番哭天抢地后,紧紧抓着廖院判的胳膊,“廖太医,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儿!他还这么年轻,他还不到二十五岁!”
“对,他还年轻,一定还能救回来的!求求你了廖太医,您医术高明,若您都救不了他,将来我儿可怎么办呐!”
廖院判被她缠得没有办法,连声叹气,“此前老朽来过一回,当日还叮嘱李大人,务必保重身子,可他……哎!”
罗氏也想起了那日的情形,她还记得廖院判当时给了李彻一瓶药,那药李彻用过几日,明显精力恢复许多。
偏偏在那之后,李彻就跟中了邪似的,日日与赵漫仪这个贱。人纠缠在一起。
“是你!是你害了彻儿!”
罗氏当即调转矛头,看向角落里的赵漫仪目眦欲裂,恨不得立刻将人撕成碎片。
廖院判及时开口阻拦,“老太太,李大人这病症来得蹊跷,您还是仔细回想一番,近日李大人可有用过催。情。壮。阳之物?”
他的话像是提醒了在场众人,赵漫仪更是心脏剧颤。
邢妈妈大呼求饶,扑通跪地,“老太太饶命啊!”
赵漫仪眼皮狂跳,就想过去堵住邢妈妈的嘴,赵清仪挡在二人中间,“你还不从实交代?”
邢妈妈自知事情瞒不住,又惧怕赵漫仪发疯,便抱住离她最近的赵清仪,“大奶奶,一切都是赵姨娘的主意!是她给了奴婢银钱,打发奴婢去寻了催。情香与鹿血酒!”
众人再次哗然。
廖院判急得一脑门汗,“嗨呀!糊涂啊!”
“不关奴婢的事!”
邢妈妈慌忙狡辩,“奴婢也曾劝赵姨娘谨慎使用,以免伤了*大爷身子,可赵姨娘说什么也不听,坚持在炉中投放催。情香,晚膳时还频繁劝大爷饮下鹿血酒,连着一个多月,日日如此啊!”
“一个多月?日日如此?”
纵使廖院判行医多年,听到有人这样不要命的折腾,也骇得老脸发白。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邢妈妈将香料与鹿血酒找了出来,廖院判只简单嗅闻,便确定这些东西是害了李彻的罪证。
人证物证俱全,罗氏气得快疯了,一手揪住赵漫仪的衣襟,一手左右开弓,“原来是你这个不要脸的下。贱胚子!我打死你!”
赵漫仪连声尖叫,捂着脸拼命摇头,“不是我,不是我……”
她根本不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邢妈妈分明说过这些东西无害的。
罗氏哪里还听她狡辩,拽着她的头发继续撕打,没几下赵漫仪就被打肿了脸,嘴角满是鲜血。
廖院判可不想掺和他们的家事,借口要告辞离开。
罗氏这才勉强冷静,又拉着他的袖摆哭,“廖太医,您一定要救救我儿子,求您了!无论要花多少银子,您都要救救他!”
她就这么一个亲儿子,李彻若没命,她的后半生也完了。
可这已经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