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河走了过来,笑说,“你弟弟天资不错,正好本王闲着也闲着,又在贵府叨扰,索性教他个一招半式。”
赵澜俨连忙点头附和,“姐姐姐姐,郡王很厉害的!要不让郡王在咱们府上多住些时日?”
“那怎么行?”
赵清仪下意识就拒绝了,又觉这话说得太过生硬,便委婉道,“郡王可不是你的教习先生,人家有事要忙,怎可日日陪你胡闹?”
等郡王府修缮好了,楚元河必须走。
赵澜俨失落地垂下脑袋。
楚元河揽过他的肩头,在赵清仪错愕的目光中笑嘻嘻地说,“哪里的话,九边安定,本王就是全上京最闲的人,况且你我两家相近,本王答应你,只要有空,就过来指点你的剑法。”
赵澜俨眼睛登时一亮,“当真?”
楚元河一副“我怎么可能骗人”的表情,语气肯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他刚应下,赵澜俨就激动地跳起来抱住他,“你就是全天下最好的郡王!”
赵清仪:“……”
她忍着隐隐抽搐的嘴角,上手把赵澜俨拽了下来。
赵澜俨这才察觉失礼,忙向楚元河道歉,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狂喜,一颗心早就偏向了楚元河,又拉着人到庭院里,央求楚元河继续教他剑法。
赵清仪不好搅了弟弟的兴致,便将视线转向屋里。
这个时辰,按理李彻应该起了,该与她一起去向孟氏请安,可到现在都没见到李彻的人影。
“夫君人呢?”
“宫里一早来人传旨,宣赵老爷与咱们大爷进宫去了,今日起赵老爷就要入内阁议政,至于大爷……”
管事妈妈挠挠头,竭力回想内侍传达的口谕,“说是让他去修……修什么前朝史书?”
她不太懂这差事意味着什么,但赵清仪却明白,这是朝廷将要复用李彻之意,尽管修史是一项琐碎繁冗的差事,李彻也会十分珍惜,约莫这十天半个月不会回来。
思及此,赵清仪暗自松了口气,如此也好,没了李彻打搅,她能安安静静在赵府待一段时日。
看弟弟与楚元河玩得不亦乐乎,赵清仪便打算独自一人去给孟氏请安,顺便问问李骄读书的事。
去了以后,就看到李骄在孟氏院里临摹字帖,连她进屋了都没注意。
孟氏正在一旁吃茶,看她来了便招手笑道,“骄儿这孩子确实刻苦,背后也肯下功夫,孔先生一早来看他写的字帖,都夸他写得不错,就让这孩子在族学里磨砺两年,等再大些了,就跟着孔先生读书去。”
李骄这才注意到赵清仪,起身行礼,“骄儿给母亲请安。”
赵清仪颇为诧异,没料到孟氏动作如此快,“孔先生已经来过了?”
“你不知道?”
孟氏也奇怪,她虽属意孔先生这位当代大儒做李骄的老师,但她到底是商户女,此事需得赵怀义亲自出面,可一大早赵怀义就进宫去了,请孔先生的事她还没来得及交代。
“孔先生一早便来了,我以为是你去请了人。”
赵清仪敛眉思索,不是她请的,也不是父亲去请的,孔先生又如何会来?
就听李骄脆生生地说,“母亲,外祖母,是郡王殿下请来的。”
赵清仪一愣,怎么又是他?
李骄小心翼翼观察她的脸色,把楚元河先前交代的话说了出来。
“郡王说孔先生乃当代大儒,过往与他有些交情,只是郡王志不在科举仕途,便索性成全了儿子,让儿子先跟着孔先生学习,以此作为他暂居赵家的报酬。”
“这怎好劳烦郡王出面?”
孟氏惊讶,又拉过骄儿,“你这孩子也是,这么大的事,下回要和我们说一声,以免我们糊里糊涂欠了人家恩情,知道吗?”
孟氏向来温和,即便李骄不是自己亲外孙,但因赵清仪认了他,孟氏便也真心实意待他好,语气嗔怪却不严厉。
李骄是打心眼里敬重赵清仪这位嫡母,自然也爱重赵家的长辈,闻言连忙作揖道歉,“是骄儿的错,骄儿谨记外祖母教诲。”
“好了好了,这事儿就过去了。”孟氏瞧着他乖巧懂事,拍拍他的脑袋,“外祖母让人在你舅舅院里收拾出一间厢房,往后你且与你舅舅住一起,也省得上下族学还要两家来回跑,你也不用每日早出晚归的,如何?”
孟氏是真心为这孩子考虑了,准许他每五日休沐一日,放他回家与亲娘团聚,安排好了,就让仆妇带李骄先回去。
至于赵澜俨,他比李骄年长五岁,又是个爱热闹的活泼性子,并不介意多一人与他同住。
赵清仪看孟氏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心口涌起一股暖流,庆幸上天让她重活一世,又陪着孟氏说了好些体己话。
在赵家的日子很安逸,让她有种自己还是未出阁少女的错觉,能再次承欢双亲膝下,有弟弟家人相伴。
唯一担心的,就是怕单独遇见楚元河,毕竟那一晚对方语出惊人,实在给她这个循规蹈矩的世家妇带来不小的震撼。
说来也奇怪,原本赵清仪还以为对方会穷追不舍,不依不饶,但在赵家这段时日,对方出奇的平静,不曾再与她说些逾矩的话。
只是不知楚元河使了什么手段,让赵澜俨和李骄两个性子截然不同的孩子都喜欢他,每回只要两个孩子来见他,必然会带着楚元河一同出现在她面前。
即便是见不到人,饭桌上还能听两个孩子滔滔不绝,谈及郡王如何如何,一连半月皆是如此,听得赵清仪耳朵都快长茧子了。
饭桌上只有赵怀义还能笑得出来,毕竟李骄得了孔先生青睐,与赵家有利,而赵澜俨向来不受拘束,却愿意跟着楚元河习武,同样好事一桩。
孟氏听了几日,起初也欢喜,渐渐地越发沉默。
女人的直觉不会有错,她总觉得这郡王对她们一家太过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