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月赶回去时,赵清仪已经跑出来了,“我没事。”她笑着安抚,感叹这火来得及时。
赵怀义与孟氏也看到了王府的火情,迅速派人去隔壁帮忙,孟氏不放心,“郡王到底与我们有恩,还是过去瞧瞧较为稳妥。”
夫妻俩便披衣出去,正好看到赵清仪也往门口走去,她脚步匆匆,心里就一个念头,只要不和李彻待在一处,她情愿去隔壁王府帮忙。
结果她到门口,就发现楚元河已经在那儿站着了。
“王府走水了,眼下来不及修缮,不知本王能否在府上叨扰一段时日?”
尽管王府火势汹汹,他出来时还是一身得体的玄色圆领锦袍,墨发用玉冠束着,处处透着一丝不苟的精致。
赵怀义与孟氏跟过来,看到他平安无事,夫妻俩松了口气,“郡王客气,您若不嫌弃,就先在我们赵家住上。”
对自己女儿的救命恩人,赵怀义十分慷慨,当即吩咐下人去把最好的院子腾出来。
楚元河淡笑,“不必麻烦,本王与李大人挤挤就是。”
所有人包括赵清仪都愣了一下,平西郡王要和李彻住一起?可眼下,李彻是宿在她的揽月阁。
总不能让楚元河也住进揽月阁,他是外男。
李彻想也不想便婉拒,“郡王,这恐怕不太方便……”
“有何不便?”
楚元河上前两步,大掌按在他的肩头微微用力,桃花眼中笑意不减,“早听闻李大人学富五车,才识出众,我虽为武将出身,却十分仰慕李大人的才华,对你可是一见如故啊。”
楚元河再次用力捏了下。
说到底,李彻就是个文弱书生,被他这股暗劲捏得骨骼生疼,却又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表露出来,只能挤出一个勉强的笑。
孟氏怎会听不出楚元河的意思,他就是要和李彻一个屋,便不好拂了他的面子,“能得郡王赏识是我家贤婿的福分,不若这样,臣妇让人把观星楼收拾出来,那院子风景雅致,可供郡王与我家贤婿探讨诗词。”
“对对对,如此甚好。”赵怀义连连附和,就让管家下去办。
郡王深深作揖,以表感谢。
唯有李彻面色难看至极,他好不容易趁着这次回门,能和赵清仪同住一个屋子,又跑出个郡王来搅和他的好事,可恶。
但楚元河眼神看过来时,他还是恭恭敬敬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看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赵清仪好半晌反应过来,她今夜的困局居然就这么……轻易的解决了?
果然重生一世,上天都在帮她。
孟氏向来观察入微,从她神情中捕捉到一丝如释重负,眼神暗了暗,又多看了一眼楚元河的背影。
她怎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平西王府这把火,来得也忒及时了。
—
观星楼离赵清仪的揽月阁不远,李彻打定主意,晚上等这劳什子郡王熟睡后再回揽月阁,结果在下人收拾好院子退出去后,他才进屋,就感觉后脖颈发凉,随即他被楚元河打晕了。
“……”
倒下时,李彻眼前天旋地转,两眼一翻,不省人事。
在他倒地瞬间,几道黑影从茂密的树干上蹿出来,三下五除二把李彻拖到房里,门一关,万事大吉。
其中一人办完事后摘下面巾,露出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正是如今的禁军副统领,靖安侯府世子林锋,与楚元河算是表亲。
他拧着眉,“陛下,万一他半夜醒了,您要如何解释?”
“朕有向他解释的必要?”楚元河坐在庭院里,兀自倒了杯茶水,“况且,朕亲自动手,保管他一觉睡到天亮。”
“天亮之后呢?据微臣所知,赵大奶奶此次回门,少说要住上十天半个月。”
林锋身为侯府世子,禁军副统领,这辈子就没干过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总不能回头又把他宫里调出来,专门对付一个李彻吧。
楚元河抿了口茶,深以为然地点了下头,“你说的有理。”
是该想个法子一劳永逸。
“唔……”
楚元河单手摩挲着下颌,“王次辅最近在内阁屡屡提及要复用李彻之事,你回去与黄内侍说一声,让他明儿一早传朕旨意,叫李彻去文渊阁修前朝史书,没修完不准离开。”
这差事繁杂又琐碎,够困他一段时日了。
思及此,楚元河心情大好,“行了,你们都回宫吧,哦,记得多派些工匠,把隔壁王府修一修,省的郡王回头和朕算账。”
与此同时,皇宫紫宸殿内,与楚元河暂时交换身份的平西郡王楚天霸,得知自己王府被烧,直接跪在地上捶胸顿足,气得他嘴角一圈络腮胡颤啊颤。
楚元河这个昏君,居然为了一个女人,火烧他的王府!
楚元河似乎也想象到了堂弟的脸色,闷笑出声来。
院外,赵清仪刚从观星楼路过,便在静悄悄的夜色里听到这声突兀的笑。
她提着羊皮屏风灯,循声望去。
院门并未及时关上,她一眼就瞧见独自坐在院中的楚元河,而他身后几间厢房黑漆漆的,已经吹了灯。
赵清仪略有些诧异,李彻就这么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