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尴尬地说:“我,识字不多。”
薛理:“那就回去问问你丈夫。”
当初跟薛理签约的是男房东。女房东谈租金时出现过,听到薛理要租三年,她立刻催着丈夫同薛理签约。
女房东:“薛先生有什么话不如直说。”
薛理指着上面的文字:“违约的一方付给另一方一年房租——十倍!”
女房东口中的“可以”两个字留在舌尖,她张口结舌:“六——”
薛理:“六百贯!”
六百贯再添三百足矣拿下这处房产,女房东心惊肉跳:“不——是我们签的那张吗?”
薛理:“这份契约拢共两份,牙行还有人证以及交易记录。”
话说到这份上,由不得女房东不信,她讪笑着:“我,我记不清了,回去问问我相公。”
薛理噙着淡笑送她出门,没有流露出一丝被毁约的不快。女房主看着他如此自信的模样心里愈发惴惴不安。
回到家询问丈夫此事,她被丈夫臭骂一顿!这个节骨眼上为难薛理一家,她是不是在丹阳待够了!
女房东委屈,为自己辩解她也是想多赚点钱啊。其夫见她冥顽不灵,便问她是会拉面,还是会蒸鸡蛋糕。
女房东不会这两样,但她的合伙人不止会做拉面、煎包、鸡蛋糕、凉皮、彩糕,还会做皮冻以及桂花藕。这几样足矣支撑起一家小店。再说红烧肉又不难,不就是用糖和酒炖吗。
里脊肉多腌几次试几次,不说跟林知了的一模一样,也不会差太多。骨头汤更简单,猪骨头炖干笋和豆腐。油饼有些麻烦,但可以改成烙饼。
女房主如数家珍地说完,又对其夫说她只需提供店面就能分五成。其夫怀疑她脑子被驴踢了,问她对方样样都会凭什么给她五成?林娘子的店在城中,若是她担心离林娘子太近生意不好,为何不去瓦市。即便不去瓦市,也可以去城东。哪怕去万松书院南边县衙前街,也不用担心无人光顾。
女房主试探地说出,是不是因为这边人多。
人多是因为林知了在此开店,她搬走那些秀才还会绕路光顾吗,万松书院的童生还会把那家小店当饭堂吗。女房主被问得哑口无言,不由得怀疑对方坑她,就要去找对方。
走到门外女房主停下,冷不丁想起只知道对方姓“辛”,忘记问对方家在何处。对方是先前她买煎包和鸡蛋糕时遇见的。不是她嘴快显摆薛先生和林娘子租她的房子,对方也不会提出合作。
女房主心虚又心慌,随后安慰自己,待对方来卖煎包和鸡蛋糕,她再询问对方为何不去城南城东开店也不迟-
薛二哥看着远去的房主和关上的院门神色恍惚,讷讷道:“这事,就这样?”
薛理:“不这样也要这样。此事经官她必输无疑!”
刘丽娘近来跟薛瑜认识几个字,就要看看那份契约。薛理递过去,刘丽娘看清楚确实是十倍违约金,“这种契约房东也敢签?”
薛理:“对他没有任何损失。”
薛二哥终于清醒过来:“你也敢签?”
薛理:“以前你和大哥租的房子只比这处少一千。若是生意不好,我们自己住也不亏。再说,去年城里没人会做凉皮,我们不可能坐吃山空。”
话虽如此,薛二哥也无法想象当时的他怎么敢签这种合同。
难道这就是他和薛理的不同。
薛理提醒二嫂把契约收好。
这份契约刘丽娘认不全,担心跟别的东西弄混了再被她当废纸烧了,折起来递给林知了。林知了想起一件事:“昨天下午我去打酱油碰到男房主,他还恭维我几句。怎么过了一天就变卦了?”
薛理:“这件事显然男房主不知情。”
薛二哥:“定是几个女人闲着无事嗑瓜子,聊起我们店生意好,你一句我一句,女房东听了心动,脑子一热以为她干她也行。”
刘丽娘赞同:“前几天早上和晌午人多到排队,我们知道那些人是秀才和书院童生,他们是冲三弟来的,可是外人不知道。只会认为我们生意越来越好。”
林知了:“有可能。不过我们还是要有自己的房子。”
刘丽娘:“买房是一辈子的大事,弟妹,急不得。”
“最近也不得闲。”林知了朝墙角的大缸看去,“我们才晒一缸酱。”
刘掌柜要十缸刷煎饼果子的酱,但他不是用来做煎饼果子,竹林酒家的厨子也不会做,他用来蘸烤鸭。林知了最少要做五缸黄豆酱和五缸甜面酱才能调成十缸。这两种酱都要趁着天热做,林知了才晒一缸豆瓣酱,任务艰巨啊。
除了这个酱,还要做二八酱。
推着小磨盘磨芝麻和花生可是力气活。
每当这个时候薛瑜宁愿去练字。
然而她一次也没躲过去。每当她推得胳膊酸痛,林知了就问她读书辛苦,还是做力气活辛苦。
此后最少五天薛理不用盯着他妹妹读书练字。
今年的芝麻和花生该熟了。刘丽娘提醒林知了别忘了买够刘掌柜要的。
去年林知了做出二八酱,冬天用来涮羊肉,七成客人无法拒绝。年底刘掌柜亲自过来拉二八酱,还给林知了一条羊腿,告诉林知了只是羊肉就比去年多卖三成。
食客到了竹林酒家不可能只吃羊肉。若是点上一份炙鸭,再来一份煎包亦或者饭后点心鸡蛋糕,林知了怀疑竹林酒家一个冬天比前年一年赚得多。
元宵节前刘掌柜又来拉二八酱,给林知了送来一斤汤圆和一包笋干。林知了吃人嘴软,提醒刘掌柜水煮青菜裹上二八酱也香,以至于竹林酒家的伙计每隔半个月就来一次,一次一缸十斤。
林知了想起明日又要磨芝麻和花生:“等我有了钱,我要买十个八个奴仆!”
刘丽娘:“伺候你啊?”
林知了:“我能走能动有什么好伺候的?我当甩手掌柜,他们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