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年皇帝到底做了什么,会让他流落到暗卫组织里面?
那今后,他们……
裴青将他的情绪尽收眼底,但也不戳破,只是静静瞧着他,想看清楚他到底会作何选择。
直至马车到了京郊近城的庄子,两人该就此别过,纪绡似乎都还在挣扎。
裴青不逼他,只在临别时抬手为他理了理帷帽上的薄纱。
“回去吧,今晚陛下应该会见你。”
纪绡抬头,眼眶有些红。
“无妨,只是齐王也回来了,给萧贵妃侍疾。”裴青解释道。
纪绡脑子乱乱的,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回到晋阳王府,已是日暮时分,宫中果然派人前来传召。
“知道了。”
他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冷静,随来人进宫。
紫宸殿与几日前来的时候相比又有了些变化,殿中摆了一株巨大的珊瑚,莹润华美,上面镶嵌了珍珠点缀。
“是齐王殿下刚带回来的。”高德张在殿外迎接了纪绡,为他轻声介绍。
纪绡微微点头,迈步进了内室。
皇帝依旧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听到声响后,先是直起身来招他近前,面带愧色地问:“前几日你进宫时旁人太多,朕有些话不好说。今日召你来,是想问问,在西北过得如何?”
“儿臣很喜欢西北的风土人情,多谢父皇关心。”
皇帝很是欣慰:“你也长大了,今年便要加冠,到时候朕为你择个好字。”
袖中的手攥紧了几分,又松开。
“但凭父皇安排。”纪绡面无异色。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听梁昌说是你将摩逻的主帅擒下的?”
“只是凑巧撞到了,还是多亏忠勇公指挥得当。”
“苏随抚这个人,你怎么看?”皇帝状似不经意地问起。
纪绡却眼神闪了闪,低着头:“苏总兵若论经验自是不及忠勇公,但领兵也有独到之处,只是为人……儿臣与他曾有些龃龉。”
他的未尽之言不言而喻。
皇帝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年轻气盛了些。”
这句话不知是在说谁。
话锋一转,皇帝语气惆怅。
“当年,是朕对不住你,这些年来,幸好还有人照看了你一二,你可怪朕?”
纪绡强压下喉头的一股恶心,装作孺慕的神色,轻轻摇了摇头。
“做儿臣的,怎么会怪父皇?”
至于那“有人”,纪绡知道说的是谁,可他半点都不想在皇帝面前提起那人的名字。
他好恨。
为何要在这种时候让他发现彼此的身份。
他更恨的是眼前这个男人。
为何要如此薄情寡义,才有了如今这错上加错,却又不可停歇的纠缠。
出宫的路上,他遇到了前来觐见的纪凌,两人的站位如同三年前,纪绡跪在紫宸殿外求见,对方提着食盒冷嘲热讽的那一刻。
只是短短数年,谁都已经不似当日。
纪凌也只是微微意外,然后面无表情地与他擦肩而过。
回到王府后,纪绡在灯前坐了整夜。
知道了自己想做什么。
在传出风声之前,让一切知情人闭嘴。
至于祈安那边。
纪绡觉得他不会介意,也不能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