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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旧事（第2页）

却被反问住了：“那殿下觉得，陛下为什么会对臣‘青睐有加’？”

纪绡不再说话，但神色还是闷闷。

“殿下觉得，他对大将军是什么感情呢？”

裴青收回了手，随口问着不相干的话。

这让纪绡愣住了，两人之间已经很少提到楚家的事情了，为什么今夜突然旧事重提。

只是说到这件事，原本微热的气氛也冷却了不少。

“他自然是恨楚家的，可是恨得让人生笑。”

裴青摇了摇头：“只有恨吗？”

在纪绡略带不解的目光中，他将一些被知情人视为“禁忌”的旧事再度揭开。

“当年大将军是如何被先帝视为手足，殿下年轻，自然是不知道。”

“先帝在军中历练的时候，曾与大将军是忘年之交，并肩作战中大将军在敌军的铁骑下不知救了先帝多少次。这番功劳，却被有意地无视，众人都道是楚家势大，先帝不得不重用以定军心。”

裴青嘲讽地冷笑着：“历朝历代，哪里有臣子能靠着军权制衡三朝百余年却依旧国泰民安的？”

“陛下他忌惮，却也羡慕，或者说是嫉妒。”

他就这么缓缓地说着大逆不道的话。

“他也想要一柄绝世宝刀，却从不肯用手去握刀柄，只肯隔着层层累赘的‘保护’去用刀。陛下对当年的事情再清楚不过，他自认为在大将军心中比不过先帝的情谊，怕早晚有一天会凶器噬主。”

“我也不过是作为一把新刀，圆了陛下一场美梦罢了。”

纪绡若有所思地问：“那他，当真会信你吗？”

“不需要他信，只是给他一个机会。更何况……”裴青躺倒在榻上，“在他看来，那场刺杀与我毫不相干，至少我来路清白，又有毒药控制，用得更放心。”

说到毒药，纪绡有些想问，为什么这药裴青也有？为什么皇帝会相信这场刺杀不是裴青为了救驾之功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为什么裴青会对当年的事情这么了解？

但他没问。

裴青却说了。

“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到将来合适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裴青叹了口气，至少等到尘埃落定那天，若是纪绡知道了两人的身份不能接受，也不会影响更多的事情。

“但殿下要记住一点，当年皇帝是用了文臣的罪名来杀武将，才会这么多年都仍不得军心。”

“这些事情宁寸安他们不会说，臣却不得不说。”

裴青紧紧注视着纪绡的双眼，一字一句地叮嘱：“哪怕是践祚之后，他们也只会告诉殿下‘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可就说殿下在查的贪墨案，主犯是武将还是文臣，如果是先帝来处理，得到的结果定然会截然不同。”

“文臣是笔，武将是刀，笔若不向君主，那笔就失去了作用，刀若指向他人，哪怕将持刀人的手磨破，也是一柄好刀。文臣和武将本质上就是不一样的，武将收受朝臣贿赂固然有错，但文臣哪怕只是私传反诗，便更是是灭身之罪。”

“殿下的母妃去世之后，大将军入朝吊唁，早就发现了整件事的异常之处，可继续追查下去，便被宣扬功高盖主借着这件事对后宫下手，这才牵连了当今皇帝被反贼所刺杀的那桩旧事。”

裴青今日所言，纪绡闻所未闻，只感觉整个人如坠冰窟般生出一股滔天的悚然。

他只知道当年楚家是以谋逆罪判的满门抄斩，其中详情一个八岁的幼童要如何探查得知？

如今时过境迁，陈年旧事皆被有意掩下，想要去查更是容易打草惊蛇。

“告诉我，是谁杀了我母妃？”

他迫切地想寻找一个答案，却看到裴青摇了摇头：“臣不知。”

一股无处发泄怒火的无力感笼罩下来，纪绡的手有些颤抖。

“但我会同殿下一起去查，这件事，决不能就这么不清不楚地结束。”

裴青揽住他的肩，带着安抚的意味轻轻拍了拍。

纪绡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更深露重，纪绡只感觉困意袭来，可裴青该回去了。

纪绡替他整理好衣襟，犹豫了一会儿说：“祈安，后面就别来永延殿了，你专心养伤，若有消息让乌衣的人来传便是。”

“怎么？臣来殿里，影响殿下私会他人不成？”裴青眯着眼不紧不慢地问。

纪绡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若执意要来，谁管得了你？只是有件事要提前和你说一声，若是这段时间听到什么不好的传闻，别着急。”

裴青定神看了看他，点了头，却没马上走，而是一直等到纪绡浅浅睡着，才起身离开。

几日不见，两人都清瘦不少，裴青叹了口气，将一枚散发着清香的药丸掷入草丛之中。

他累了，该好生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