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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滑落（第2页）

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听到声响一扭头，差点没被吓死。

场面乱糟糟的，一行人带来的马匹受惊四散开来，纪绡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找了一匹。暗一被他指派了过去绑人，手还在绳子上没松开，只能和温左一起眼睁睁看着几匹马哒哒哒跑了过去。

“……”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万马奔腾。

……

黑衣人带着老汉在前面一路狂奔上了山，路上颠簸，他几次想要下手将老汉了结，却又被紧追在后的裴青逼得不得不专心跑马。

要不是这回带了自己的爱骑出门，恐怕早就被追上了。

黑衣人紧了紧手，将老汉甩上去一些，心中咒骂：“最好颠死你个老不死的！”

铁石村后的山有几分险峻，物产也不多，因此平时少有村民上山。此时雨势渐大，并不明显的山间小道已经泥泞起来，马蹄几次险些滑崴，黑衣人直起身茫然看了眼周围的山林，随便选了一条路一头扎进去。

裴青也收起了心中的轻松之意，这人一身功夫尚可，但骑术确实精湛，虽偶有停滞看得出也不熟悉山路，可每每都能借着险要地将身后人甩开。

他摸了摸马背上的囊袋，此行匆忙，倒是忘了带弓箭。

身后隐隐有马蹄声跟上，想来是温左他们，裴青也没太过在意，只专心盯着前方。

天色渐晚，必须要在天黑之前将此人抓住，否则再想寻到踪迹就麻烦了。

几匹马在林间穿梭，许久未有人烟的铁石山被惊动，林间偶有小兽鸟雀啁啾乱窜。

几乎要行至最高处。

裴青缓缓收紧缰绳，勒马停下身形，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子，黑长的睫毛也被雨水黏在一起，眼中有几分被水打湿的酸意。

“不跑了？”

他慢慢逼近前方崖壁上的人影，少见地带着些观赏的神态。

黑衣人看了眼身后的断崖，眉心突突地跳。听到裴青话中猫抓耗子般的戏弄之意，张口就要骂，但不知怎得背后一凉，没说出口。

裴青瞥了一眼瑟瑟发抖的老汉，缓了神色：“谁派你来的？赵康？”

“康你老母，老子江湖杀手给多少钱办多少事。”

黑衣人的话刚说完，迎面就是一剑劈来，裴青恍若看死人一般盯着他。

黑衣人一咬牙，用右肩硬吃下一剑，右手吃痛的同时却紧紧拉着剑柄。拉开了两人的身形，左手借着马匹遮掩从脚踝处摸出一柄刀刃泛着乌光的匕首，向裴青甩了出去。

见裴青恍若未知的样子，他心中稍微松了口气。

刃上的毒，中者顷刻之间必功力全散，他正好趁此机会脱身，将这两人了结。

只是他右肩吃痛，匕首在打斗之间难免失了准头，本是向胸□□去，却歪向了裴青面上。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尾羽赤红的箭矢破开雨幕将匕首撞开。

匕首最终在裴青的脸上擦过，只留下一层轻微的破皮。

两人都不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扭头望去。

裴青余光一扫，一个大力将黑衣人打下马，用脚压住对方的双手，对着那边沉声：“殿下怎么一个人！”

纪绡翻身下马，将手中的弓箭收了起来，快步向这边跑，剧烈的骑行后胸口不住地起伏，有发丝散落下来被雨水黏在脸上。

见他一身狼狈，却闭口不回自己方才的询问，裴青深吸一口气环顾了一圈，只看到山林苍茫。

那方才隐隐听到的声响是怎么回事？

他凝眉向纪绡望去，又寻了一番奇怪声响的源头，瞥见两人之间的一处土层上有些绵软的凹陷处。

裴青一记掌风，先将地上的人劈晕，接着抬脚过去，下意识想离开这处凸出去的岩块。却听到身旁那匹灰色的马不安地嘶鸣起来，躁动的马蹄在地上来回跺着。

裴青动作一滞，就感觉脚下一阵腾空的失重感，他转身捞起晕乎乎的老汉，正要离开的时候，身上猛地一软。

内力如同被截流的江水，骤然间退去。

他瞳孔一缩，来不及注意脚下，伸手就想将迎面跑过来的纪绡推开。

土石倾颓而下，断裂的地方现出一条湿润的暗河，带着泥浆石块和折断的木枝向断崖下坠落。

“别动！”

纪绡耳畔只落下这句带着命令和安抚意味的话音，他一只手向前去捞那片黑色的衣摆，另一只手死死抓住身边突出来的岩石。

天空中电光一闪，片刻后，惊雷声炸开。

纪绡的手指在空中只抓到了满掌雨水，僵直地落下。

心头的跳动在一瞬间静止下来，一股从未有过的惶惶将四肢填满。他仿佛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抓住岩石的手也散了力道。

身后传来一阵嘈乱的马蹄声和高呼的人声。

“殿下！裴大人！”

纪绡恍若未闻，直直盯着断崖下那几团黑影，以及他们身下奔腾喧嚣的江水。

他什么都没想，直接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