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抬手挥了挥:“兴许吧,兴许也算是爱,不过我还是更想听他亲口说出来。可惜喽,你爸这辈子也没跟我说过一句肉麻话。”
赵叙平陷入沉默。
老太太的话,让他想起一些往事。
过了会儿,他看着老太太,问:“爱不爱的,真这么重要?”
老太太扬声反问:“怎么不重要?”
赵叙平:“那要是心里爱,不说出来也不行?”
老太太:“行啊,那就憋在心里呗,反正男人不难受,难受的是女人。”
赵叙平想不明白,沉默几秒,又问:“可是您不觉着,这种话说出来,特矫情,特肉麻?”
老太太两手一摊:“矫情怎么啦?肉麻怎么啦?夫妻俩腻乎腻乎,说说情话,犯天条啦?”
说完,老太太沉默半晌,摇摇头:“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听你爸说过一句爱我。嗐,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这话勾,许久不言语,末了抬手看看表,起身:“妈,我得出去办点事儿。”
口,嘱咐:“忙去吧,别忘了跟灵灵打个电话,说说情话,她肯定特高兴。”
赵叙平点头应下。
回到车上,赵叙那些话,等红灯的空当,又想起了周静烟曾经说过的话。
赵叙平开着车,看见,强烈的熟悉感袭来,他忽地愣住,心脏紧缩。
赵叙平放缓车速,靠边慢慢向前开。车超过那个牵着俩孩子的女人,赵叙平停下来,降下车窗,扭头往后瞧。
他仔细看那女人时,那女人也向他望了过来,四目相对,赵叙平脑中轰然炸开,呼吸一滞。
随即,他将目光挪到孩子脸上。
左一个,右一个,真够可以的,他冷笑着想,轻扯薄唇:“哟,孩子谁的?不会是我的吧?”
周静烟比以往淡定多了,处变不惊,没反驳,松开牵着儿子的那只手,摊开掌心伸进车窗,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堂堂首富,几个亿抚养费不成问题吧?”
赵叙平脸色倏地阴沉。
周静烟笑出声:“讹你呢,怎么这么好骗。”
说完,她带着孩子们调头往反方向走。
赵叙平趴车窗上,脖子伸得老长,眼见他们仨越走越远,消失在拐角处,才转回身子,瘫靠在椅背上,一脸茫然望着前方。
缓了好一会儿,直到心和脑子没那么乱,赵叙平才继续往前开。
他在不远处换了条道,没回公司,而是去了父母那儿。
赵叙平进家到处找母亲,父亲问他干嘛,他没解释,只是问:“爸,您知道咱家老照片放哪儿么?”
赵天成想了想:“二楼书房柜子里。”
赵叙平大步流星走向电梯。
赵天成扬声问:“找那个干嘛?”
赵叙平没答,迅速关上电梯门,到了二楼,出来时正好碰见母亲,他箭步往外走,打了声招呼,没停下脚步。
章芝纭原本要下楼,见着他,又扭头追过去,跟着他进书房,问:“急赤白脸干嘛呢?”
赵叙平飞快打开几个柜子:“咱家老照片在哪儿?”
章芝纭走到窗边,拉开一扇柜门:“这呢。”
她捧出几本又大又厚的相册:“里边儿还有。你找什么相片?”
赵叙平随手翻了翻母亲拿出来那几本,都不是自己要找的,看向柜子里:“我小时候的有么?”
“有,但不多,你小时候不爱照相,看见镜头就躲。五岁那年我跟你爸带你出去旅游,有人觉着你好看,偷摸给你拍了几张,你追着人嚷嚷,让全给删了,说侵犯你肖像权。”
提起这段往事,章芝纭脸上笑意浮现。
她抽出一册来,翻开找了找,指着其中一张:“这个行么?”
照片上,儿子穿着运动服,怀抱篮球,淡漠看向镜头,小小年纪已有非凡的王者之气。
赵叙平看一眼,问:“那会儿几岁?”
章芝纭:“九岁。”
太大了,赵叙平心想,又问:“有没有二四岁的?”
章芝纭:“少,你二四岁就很抗拒照相,说什么糙老爷们儿不需要拍照,说这话时你爸那些朋友都在,把大家给乐得,逗死了。”
赵叙平一点也笑不出,沉着脸将柜子里的相册全搬出来,放书桌上,一本本迅速翻看。
章芝纭也帮着找,边找边问:“着急忙慌要那个干嘛?”
赵叙平淡淡答道:“就看看。”
章芝纭才不信他只是看看,见问不出什么来,也就不问了。
“这呢!这会儿二岁!在海边照的,你爸去海城出差,带上咱俩,我抱着你在海边看落日。”
赵叙平目光落到母亲递来的照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