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笑,一边说热,一边扯掉围巾。
周静烟愣了愣,沉默片刻,问:“不好看吗?”
赵叙平给的答案依然千篇一律:“还行。”
搁以前,她听到后只会嘟囔两句,默默走开,这次却揪着不放:“好看就是好看,不好看就是不好看,能不能别总说还行?”
赵叙平笑了:“还行就是还行,要我怎么说你才满意?”
一条围巾而已,不算难看,也说不上多好看,可不就是还行?
他不知道周静烟在矫情个什么劲儿。
周静烟自然是想被夸,想从他嘴里听一句好话,可从前明示暗示许多次,这人总打哈哈,她也没心情再开口讨了。
周静烟默不作声拿起围巾走开,被他三两步追上,挡住去路。
“怎么了这是?”见她垮脸,赵叙平也有些不高兴。
周静烟低头,语气冷淡:“没什么。”
赵叙平攥住她胳膊:“没什么那你走什么?”
周静烟始终不看他:“累了,洗澡睡觉。”
他腆着脸凑近,鼻尖蹭蹭她颈窝:“一起?”
周静烟半个身子往后仰,缩脖躲开:“你先洗吧。”
这人搂上她细腰,轻声笑了笑:“一起。”
周静烟心里正难受,哪有心情一起洗,冷着脸跟他怄气,用力扯他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这人收紧力道,压根扯不开。
她气得杏眼泛泪,颤着声娇嗔:“你放开!”
赵叙平这会儿火急火燎,虽然搞不懂她有什么好气的,可又门儿清她想听什么,赶紧哄道:“好看,真好看,比商场里卖的都好看。”
周静烟没听出这话有半点真心,只听出了敷衍,心想要不是为了一起洗澡,恐怕这人连敷衍都懒得!
她气得心脏抽着疼,咬唇看他一会儿,笑意冷淡:“没多好看,我知道的,用不着硬夸。”
赵叙平性子本来就急,好话说了,哄也哄了,还不让吃着甜头,他可不干,拽着人就往浴室走。
半路周静烟刚挣脱,又被他抓住,他耐性耗尽,沉着脸将她抱起来扔床上。
起先她死活不肯,他也不强来,有的是法子让她服软,很快她便无法自持交代出去。赵叙平这时候还要使坏,偏又不继续,问她要不要一起洗,她哪有办法说不,一边恨自己没出息,一边含着泪点头。
他将她抱进浴室,变着法子玩了个通透,最后刚给她吹干头发,她累得闭眼就睡,他搂着她,心里想:果然就是欠收拾,折腾两顿就乖了。
隔天周静烟醒来,看着地上乱七八糟的衣服,那条辛辛苦苦织完的围巾,正躺在赵叙平昨晚脱掉的衬衫旁边。
她抹抹泪,下床捡起自己和他的衣服,塞进洗衣机,至于围巾,她抖了抖,叠好放进柜子深处。
芳姐煮了面,说有好几种臊子,问她要加哪种,她说随便,芳姐给她加了清淡少油的瘦肉末豆角,催她尝尝喜不喜欢。
她尝一口,确实合自己口味,冲芳姐笑道:“很喜欢呢!你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芳姐乐呵呵守在她身旁,看着她吃完,哼着歌去洗碗。
她问:“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芳姐笑得嘴都合不拢:“挨夸了当然开心,而且您夸得很走心,不像别人,只是随口说两句好听的敷衍罢了。”
整个上午,周静烟脑子里不断循环播放芳姐的话。
赵叙平下班还得应酬,回来得晚,周静烟八点就犯困,洗完澡躺了许久也睡不着,无聊刷手机,看到这样一句话——“爱的本质是看见”。
这话犹如一道雷电,劈开了长久以来困
赵叙平从来看不见她,因为赵叙平从未爱过她。
己都想错了。
,从来都需要。
这个东西,她渴望过,乞求过,总也讨不到,
他温暖过她的童年,贯穿了她的青春。他让她没有办法不爱他。
她是如此深刻而强烈的爱着他,所以想要被他爱一爱,这很过分吗?
哪怕骗一骗也好。
绝大多数时候,他要么视而不见,要么装聋作哑,实在急不可耐,想从她身上讨点甜头,才会随口敷衍一下。
等了一年又一年,等到第六年,像是沉睡许久,她终于慢慢醒来,明白朝夕相处之下,她一天比一天爱他,然而无论是她的爱,还是她这个人,亦或是她这颗心,赵叙平全都看不见。
她知道他没有别的女人,这一点她完全放心,毕竟赵叙平最爱的,永远是他自己。
她只想要他一点点爱呀,一点点而已。
可是他连一点点,都不想给。
这天晚上赵叙平回来,洗了澡着急忙慌又要。跟前一晚相比,周静烟乖多了,没有抵触,没有反抗,没有闹脾气,他要怎么着她就怎么着。
赵叙平见她这样乖,有些惊讶。可他什么都没问。
她乖乖的就好了,至于为什么乖,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无需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