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花和她的白孔雀骑士
霍格沃茨的六月总是裹挟着魔法界特有的热烈。阳光穿透天文塔的穹顶,在草坪上织成流动的金网,紫藤花的香气混着烤面包的甜腻,漫过每一道石缝。阿斯托利亚站在毕业生队伍里,深绿色的校袍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银灰色的衬裙——那是德拉科前晚用魔法修改的,裙摆绣着细小的蛇形花纹,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格林格拉斯小姐。”麦格教授的声音带着笑意,将毕业证书递到她手中。羊皮纸边缘烫着霍格沃茨的校徽,右下角的签名龙飞凤舞,像极了老校长挥动魔杖的轨迹。“圣芒戈的实习通知已经送到你宿舍,记得下周去报道。”
阿斯托利亚低头应着,指尖却不受控制地扫过人群。视线穿过攒动的银绿与红金,最终落在草坪边缘的紫杉树下——德拉科站在那里,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铂金色的头发被阳光镀上金边,怀里抱着一捧盛放的茉莉花,白色的花瓣在他臂弯里轻轻颤动,像一场迟来的雪。
他没有穿巫师袍。这认知让阿斯托利亚的心跳漏了一拍。记忆突然翻涌:去年圣诞舞会,他别扭地系着银绿色领结,说“斯莱特林的继承人不能丢家族的脸”;而此刻,他站在光里,黑西装的领口别着枚月光石别针,那是她送他的成年礼,石面上用蛇佬腔刻着的“永恒”二字,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发亮。
“在看什麽?”潘西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手里举着杯黄油啤酒,发间别着的银蛇发饰闪着冷光。“你的白孔雀骑士快把茉莉花攥蔫了。”
阿斯托利亚的耳尖瞬间泛红。她看见德拉科擡起头,灰蓝色的眼眸穿过人群与她相撞,里面盛着的笑意比阳光更烫。他突然举起那捧茉莉,在衆目睽睽之下朝她晃了晃,白色的花瓣簌簌落下,像在施一场无声的召唤咒。
毕业典礼的致辞还在继续,麦格教授的声音庄重而温和,讲述着勇气与责任的古老箴言。但阿斯托利亚的耳朵里只剩下心跳声,像霍格沃茨特快驶过时的轰鸣。当最後一个名字被念到时,她几乎是踉跄着冲出队伍,黑袍的下摆扫过草坪,惊起一片蒲公英的绒毛。
“跑这麽快,怕我反悔?”德拉科的声音在紫杉树下响起,带着惯有的戏谑,却掩不住尾音里的颤抖。他将茉莉花塞进她怀里,指尖触到她发烫的耳垂,“圣芒戈的入职信我看过了,重症监护室的夜班很辛苦。”
“你偷看我的信?”阿斯托利亚攥紧花束,茉莉的清香混着他身上的雪松香,在鼻尖酿成微醺的酒。她注意到他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羊皮纸,边角画着个小小的秋千,那是他们在冰岛约定的丶未来院子里的摆设。
“不看怎麽知道,”德拉科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踉跄着撞进他怀里,“该带你逃去哪里。”
他的幻影移形咒带着茉莉的香气炸开。阿斯托利亚闭上眼,只觉得天旋地转,再睁眼时,脚下的草地已变成马尔福庄园的碎石小径。阳光穿过倒塌的石雕蛇像,在地上投下破碎的光斑,远处的温室玻璃碎了大半,常春藤从裂缝里钻出来,缠着断裂的窗棂疯狂生长。
“这里……”阿斯托利亚的声音发颤。记忆里金碧辉煌的庄园早已不在,断壁残垣间长满了野草,曾经光洁的大理石地面裂着蛛网般的缝,里面钻出几株顽强的月见草,紫色的花苞在风里轻轻摇晃。
“卢比说,”德拉科的手指拂过她发间的花瓣,“家养小精灵们每天都在清理废墟,说等我们回来时,要让这里长满你喜欢的花。”他指向温室的方向,那里隐约能看见新搭的木架,上面缠绕着刚抽芽的紫藤,“我加了生长咒,下个月就能开花。”
阿斯托利亚突然笑出声,眼泪却跟着掉下来,砸在茉莉花瓣上。她想起两年前那个雪夜,他蜷缩在圣芒戈的病床上,说“马尔福庄园的废墟里长不出好东西”;而此刻,他站在光里,黑西装的袖口沾着泥土,正认真地规划着一个有花有秋千的未来。
“过来。”德拉科握住她的手,牵着她穿过倒塌的拱门。庭院中央的喷泉早已干涸,池底积着厚厚的落叶,他却突然指着池边的青苔,“这里要挖个小池塘,养几只人鱼送来的银鳞鱼,你说好不好?”
“好。”阿斯托利亚点头,看着他蹲下身,用魔杖尖在泥地上画着圈,“但要种满水莲,我在麻瓜杂志上见过,白色的花在月光下会发光。”
“还要搭个凉棚。”德拉科的声音混着魔杖划动的沙沙声,“用紫杉树枝,上面挂满风铃草,风吹过时会像你施治愈咒时的声音。”他突然顿住,灰蓝色的眼眸里映着她的影子,“你说,我们的孩子会不会嫌这里太吵?”
阿斯托利亚的呼吸骤然停滞。她看着他指尖在泥地上画的小房子,屋顶的烟囱冒着歪歪扭扭的烟,门前的小路旁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一个顶着铂金色的头发,一个长着金棕色的卷发。阳光穿过他的指缝,将那些线条染成温暖的金,像在施一场永恒的守护咒。
“不会的。”她蹲下身,与他并肩坐在冰冷的池边,茉莉的花瓣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他会喜欢听风铃草的声音,就像我们喜欢听黑湖的浪。”她想起格林格拉斯家的古籍里写着,银藤花在废墟里开得最盛,因为根系能吸收黑暗里的养分,“就像我们,越是经历过破碎,越懂得珍惜完整。”
德拉科突然低下头,吻落在她沾着泥土的指尖。他的唇齿间带着薄荷糖的清凉,那是她早上塞给他的,说“紧张时吃这个会好点”。阿斯托利亚能感觉到他在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激动——就像当年在天文塔,他第一次说“我喜欢你”时那样。
“地下室的密道我修好了。”他的声音贴着她的皮肤,带着滚烫的温度,“里面藏着我妈妈的婚纱,还有爸爸留下的酒,等我们的婚礼……”
“谁要跟你婚礼。”阿斯托利亚笑着推开他,却在看见他眼底的失落时,又悄悄凑回去,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要穿我妈妈的银线裙,上面绣满银藤花的那种。”
德拉科的眼睛瞬间亮得像黑湖的星光。他拽着她站起来,黑袍扫过池边的月见草,紫色的花苞在魔法波动下骤然绽放,像一片被施了生长咒的星空。“去看看我们的房间。”他的幻影移形咒带着她穿过倒塌的墙壁,落在二楼的露台。
曾经的主卧只剩下断壁,阳光从破洞的屋顶漏下来,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但角落里搭着个临时的帐篷,帆布上用银线绣着蛇与蜂鸟缠绕的图案,那是潘西和布雷司送的乔迁礼,说“斯莱特林和格林格拉斯就该这样缠缠绵绵”。
“里面有惊喜。”德拉科掀开帐篷的门帘,里面的景象让阿斯托利亚捂住了嘴——帐篷内壁贴着无数张照片,从麻瓜医院第一次相遇时的模糊侧影,到霍格沃茨天文塔的星空,从圣芒戈病房里交握的手,到冰岛极光下的拥吻,每张照片的角落都画着小小的茉莉花,像在标注时间的刻度。
“圣芒戈的老治疗师说,”德拉科从背後拥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你的血脉诅咒在稳定期可以怀孕。”他的指尖划过一张照片,那是他们在温室的合影,她正踮脚够高处的曼德拉草,他举着相机笑得一脸傻气,“她说银藤花的花粉能缓解结晶,我们可以在房间里种满……”
阿斯托利亚转过身,吻住他喋喋不休的嘴。茉莉的清香混着他身上的雪松香,在帐篷里漫成温柔的雾。阳光透过帆布的缝隙照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缠成密不可分的形状。她突然明白,所谓家,从来不是金碧辉煌的庄园,而是有彼此的地方——是废墟里开出的花,是帐篷里温暖的光,是两个破碎的灵魂,终于找到完整的彼此。
当暮色漫过马尔福庄园的断壁时,他们还坐在露台上。阿斯托利亚的头枕在德拉科的腿上,看着他用魔杖尖逗弄着一只从禁林跑来的Kneazle(猫狸子),那小家夥的毛色像极了埃弗里先生养的那只,正用蛇佬腔发出亲昵的呼噜声。
“它叫灰烬。”德拉科挠着猫狸子的下巴,声音里带着笑意,“是埃弗里先生送的,说让它陪我们守着废墟。”
阿斯托利亚的指尖划过他西装口袋里露出的羊皮纸,那上面的秋千旁又多了个小小的猫窝,旁边写着“灰烬的专属领地”。她想起格林格拉斯家的家训:“荆棘丛里能长出月光”,此刻才真正懂得,那些在黑暗里流过的泪丶受过的伤,终将化作滋养未来的养分,让爱能在废墟里,开出比任何时候都坚韧的花。
“明天去圣芒戈报道时,”阿斯托利亚打了个哈欠,睫毛扫过他的膝盖,“记得提醒我带治疗咒的笔记,还有你熬的安神药剂。”
德拉科笑着点头,却在她闭上眼睛时,悄悄用魔杖给她施了个保暖咒。帐篷外的月见草在暮色里轻轻摇晃,紫色的花瓣上凝着露水,像无数双温柔的眼睛,注视着这对在废墟里相拥的恋人。
远处的地平线上,最後一缕阳光正恋恋不舍地吻过庄园的断壁,将那些破碎的石雕丶顽强的野草丶还有帐篷里交握的手,都染成温暖的金。阿斯托利亚在梦里轻轻呓语,指尖无意识地抓紧了德拉科的衣角,那里沾着的茉莉花瓣,正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动,像在诉说一个未完的承诺——
关于废墟里的花,关于帐篷里的光,关于两个年轻人用爱对抗命运的,最温柔的胜仗。而明天醒来时,阳光会穿过帐篷的缝隙,照亮他们规划的每一个细节,让那些在黑暗里滋生的希望,都能在光里,长成触手可及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