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地魔没有发现?”
“目前没有,所以我们决定远离这里。”沃佳诺娃的嘴角浮现了诡异的弧度:“事实上,雷古勒斯给他留了个口信。”
邓布利多没有深究她的讽意:“那布莱克先生有没有受伤,或者留下很严重的後遗症?”
沃佳诺娃沉默了良久。哈利注意到她又在摩挲胸前的飞贼吊坠,她不易察觉地叹气,斟酌地说:“他遇到过一些困难,但我已经治好了他。”邓布利多敏锐地看了眼吊坠,转向了下一个话题:“请你们放心,我会保守这个秘密。我也祝福你和布莱克先生。”
葬礼的人群似乎都离去了,深绿色的矮山上摆满了各式墓碑。夏日的天空里没有一丝云朵,远处传来大雁的鸣叫,似乎是个绝佳的神伤落泪之地。
他们礼貌地告别。在即将转身离去的瞬间,沃佳诺娃回过头:“有一件事情,是关于我的,我不知道该找谁忏悔。”
她的声音开始发抖,眼神迷离:“我杀了一个人。当时他在攻击我,于是我杀死了他。但是…我知道…杀人不是唯一的选择…我明明可以逃脱,但我对他起了杀心…因为杀死他…我满脑子都在想着…杀死他…接着我就能做更重要的事…现在…我想试试忏悔…”
不知道有什麽突然触动了这个冷漠的女孩,她哭了。邓布利多大吃一惊,沃佳诺娃的面色苍白,热泪盈眶:“我做梦,梦见了世界注定要在一场闻所未闻丶见所未见丶可怕的瘟疫中毁灭。大家都惶惶不安,互不了解。我醒来後发起了高烧,几乎什麽都不想,最终决定要向某人忏悔。”她激烈地呼吸着空气,什麽都说不出来,那张带着病容的苍白的脸上闪烁着将要获得新生的未来的曙光。*
四周是一片寂静,静得好像被掩埋在棺木里。
邓布利多的话让人费解:“世界是无法得救的,你唯一能救的是你的灵魂。”*
沃佳诺娃麻木地问:“用什麽拯救?”下一刻她看向邓布利多,眼神的交流得来答案,“爱。”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她疲惫地感谢了邓布利多的帮助。在临走前他发问道:“我能问一下,你杀的是谁吗?”
“芬里尔·格雷伯克,似乎是个狼人。”
“没错。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为伏地魔效命,喜爱袭击儿童。事实上,霍格沃茨的一位学生,卢平先生就是被他感染的。命运有时就是这麽奇妙,沃佳诺娃小姐。”
沃佳诺娃擡起头,这是哈利第一次在这张脸上看出惊诧。
“我看差不多了。”哈利身边那位更加白发苍苍的邓布利多说。几秒钟,他们又一次轻飘飘地在黑暗中飞翔着,然後稳稳地落在现实中的办公室里。
“坐下吧。”邓布利多坐在哈利的对面,“这是一段很长的记忆,目前我们只关注魂器的部分。
“哈利,我们比任何人都更接近如何将伏地魔毁灭的秘密。我认为把灵魂分成七片对伏地魔很有吸引力。也就是说,他制造了六个魂器。”
“可是那六个魂器,”哈利有些急不可耐地说,“怎麽才能找到它们?”
“你忘了……你已经摧毁了一个,我又摧毁了一个。”
“你摧毁了一个?”哈利忙问。
“是的。”邓布利多拿出了挂坠盒,它的金色已不复存在,只剩下被烧焦的黑色痕迹。他们接着推测剩下的魂器都会是何种形态。
“那,日记毁了,挂坠盒毁了,杯子丶戒指和蛇还在,你认为还有一个魂器可能是拉文克劳或格兰芬多的遗物。那…你还在寻找它们吗,先生?”
“对,我找了很长时间。我想,我付出了一点代价,”邓布利多举起他微微烧焦的手,“但我即将拿到它了。”
“如果你找到了,”哈利马上说,“我能跟你去帮忙消灭它吗?”
邓布利多非常认真地看了一会儿,然後说:“我想可以。”
在课程的末尾,哈利又想起了那段冗长的记忆:“您知道那两个人的现状吗,先生?”
“沃佳诺娃小姐在北方生活,和布莱克先生一起。至于赫尔曼先生,”邓布利多陷入回忆,“他加入凤凰社後主要负责情报和保护证人,参与过几次大规模的战斗。战争结束後,他在魔法界销声匿迹。”
当哈利·波特再一次见到娜塔莉·沃佳诺娃,是在邓布利多的葬礼上。邓布利多带着他前往冈特家的废墟,拿到了戒指,最後却死于斯内普的杀戮咒。这是他第一次正式地参加葬礼。他缓缓跟随同学走向湖边,排列着几百把椅子的地方。这是夏季一个最最美丽宜人的日子。
一半椅子上已经坐了人,哈利认出了凤凰社的成员:金斯莱·沙克尔,疯眼汉穆迪,唐克斯,卢平。以及小天狼星布莱克,他在魔法部一役中受了重伤,至今走起来还有点跛脚。教父的身旁跟着一对夫妇,男人有着黑发和温文尔雅的神情,和他哥哥长相相似。女人依旧把金发盘成发髻,她在罕见地和幽灵问好。在阳光下几乎看不见幽灵们,只有走动时才能辨认出来,在明亮的空气中闪烁着虚幻的光芒。
在葬礼进行的过程中,哈利不时回想起那个女人的呓语。突然间他有了一个绝妙的念头——为什麽他不去问问呢。
周围的说话声越来越响,人们纷纷站了起来。葬礼即将结束了,哈利来不及向赫敏和罗恩解释,他走近人群:“沃佳诺娃小姐!我可以和您谈谈吗?”
金发女人转过身,一脸惊讶地答应了他。他们朝着湖岸走去,站定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静到只能听到柳树被风吹动的沙沙声。她的头发颜色变深了,年轻时饱满的面庞变得消瘦,哈利注意到她也在打量自己,她蓝色的眼睛正好奇地看着他额头的伤疤。
“有什麽我能帮助你的,先生?”
哈利深呼一口气,他想的不是魂器:“邓布利多说…他曾经和你见过一面,在十八年前。你提到过一种我不太理解的魔法,它能把人…从那边带回来。是吗?”
她没有回答,目光盯着黑湖,哈利注意到她依旧佩戴着金色飞贼的吊坠。
“是这样的吗?”哈利没有放弃,“我有一个猜测,你似乎把雷古勒斯·布莱克带回来了。对吗?”
“是的。”她相当惜字如金。
“那麽,你可以把邓布利多带回来吗?他死于一场意外,他一定会回来的,他还有没完成的事情。”
“我做不到的。这需要准备他深爱之人的灵魂。”
哈利感到自己更接近真相了:“我可以做到的,你只需要把方法告诉我。”
“我不知道该怎麽向你解释,波特先生,”沃佳诺娃的语气像是在和未成年人讲道理,“你不会这麽做的,这个…你谈论的这种魔法,需要极大的付出和牺牲。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会让你踏进了黑魔法的领域。很多人都不会想让你做这种事。”
“但是我…”沃佳诺娃打断了他:“而且邓布利多不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