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叔六婶远道而来,苏蓉有失,未能远迎。”苏蓉客气又疏离的笑了下,请两人进去说。
妇人一把抓住她伸出的那只手,亲昵地拉着她往里走:“我们此次来啊,是应你父亲所求,来给你谋良婿的!”
“劳六婶费心。”苏蓉用力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冷声欲拒。
但转头一看,女人眼里冒着熊熊烈火,显然是带着大干一场的决心来的。
老宅亦在黔中,虽隔了几座城,想必是她这女盐史的名声传到了祖宅,才将两人给刮了过来。
话到嘴边,轻轻一转:“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苏蓉笑着说。
在铜臭里滚了几圈,她也圆滑不少。
“六叔六婶千里迢迢的过来,想必还没好好歇息,正巧我这儿得了半扇野鹿肉,叔叔婶婶不妨先去洗漱一番,换身衣裳。”
苏蓉微笑着,不动声色将自己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和和气气,拍着她的手背说:“我们,边吃边聊。”
将假模假样推辞的两人推上阁楼。
苏蓉转身吩咐小酒:“快去给我的打包几身衣裳,我要出远门。”
转而又对小拾说:“去把尔雅喊来。”
两人‘欸’一声,分头跑去,小酒登登登上了几步楼梯,忽转头惊疑:“姑娘要到哪儿去?”
苏蓉眸光一沉:“去淄州。”
早在来这里的路上尔雅就提起过太原,她听闻苏蓉要来黔中找盐井,就说。
“何不到淄州去?小七在那儿有现成的庄子,我们紫金寨的兄弟还在那儿做玻璃买卖。”
当时若不是签了契,还有瘦猴子跟着,她们或许就掉头去做玻璃买卖了。
若去了,或许就不会召出这麽些事来,当初答应给四妹妹的三分利钱也不会拖延至今。
苏蓉翻寻当初出京时带的假籍契,与其一同放着的还有一封信。
是在捣鼓化肥的那些人写来要钱的。
苏蓉挑挑眉,将信与籍契一块放到包袱里。
扭头一看,包袱上放着的金银之物里有一根流苏簪子。
啊,她又忘记给钟易川写信了。
外面似乎传来那夫妻两说话的声音,苏蓉匆匆归纳一遍,确认没什麽遗漏。
她将包袱背在身上,把其中小酒的籍契拿出来,放到她手里:“此地就交给你了。”
小酒捏着自己的籍契,呆滞一瞬:“啊?”
她快步追上急匆匆往外走的苏蓉。
“姑娘这是要去干什麽?”
路过那两人的客房,里面传来夫妻两人的大嗓门,小酒不禁压低了声音。
“姑娘是此处的盐史,你若走了,若出了什麽事端可怎麽好?”
苏蓉闻言冷笑一声:“如今尘埃落定,他们正巴望着我走。”
“所以你要替我在这儿守着,”苏蓉回望小酒“你识字,对各项章程比我还熟悉,你在此我才放心。”
“不然……那些百姓非要被他们敲骨吸髓不可。”
小酒心脏突突直跳,分不清是激动还是恐惧,她摇头:“那麽多人……我丶我怎麽行。”
说话间,苏蓉已经逃到门口,她回头一笑:“上次让你招纳盐商,你不也成了,那些女户对你很是信服,还有首翼,他也会留在此处帮你。”
“首翼?”小酒惊呼“那怎麽行,姑娘去淄州没首翼护着怎麽行!”
“有兴生和尔雅跟着,”苏蓉说着,两人正从各自的房里出来,往苏蓉这边走来“还有根火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