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第133章“久闻苏娘子大名。”……
“狗官!你不得好死!”
“酷吏走狗!你断子绝孙!天打雷劈!”
“滚刀山丶下油锅的狗贼!”
黑红色的地牢里,一张张脸从墙里往外挣脱,他们的皮肉粘在墙上,撕扯着血淋淋的皮,伸手要抓他……
一双爬满红血丝的眼倏地睁开,睁眼的一瞬就是一派清明,好似从未睡过。
除呼吸有些急促外,几乎没有情绪。
钟易川一动不动,酸涩干痛的双目注视着眼前的黑暗。
浓到化不开的黑。
直到确定这黑里不会跑出什麽,他才确定自己从梦里醒来。
一阵悉悉簌簌的衣料摩擦後,床头上的灯台照亮一张骨相硬挺的脸。
钟易川甩灭火折子,端着烛台。房间狭窄,两步便走到书桌前,他将烛台轻轻放在上面。
站在桌前,他看着正中放着的那本书,犹豫後还是拿起,随手一翻,露出书页中夹着的一片草叶。
他站在桌前,借着一点模糊的光影,站着,快要融进黑暗里。
时间仿佛凝滞在这一瞬,他像个木偶般站着。
好一会儿,才把书合上,放到手边随时能取到的位置。
钟易川坐到桌前,揉揉眉头,闭了会儿眼睛,然後拿起面前的卷宗。
天在不知不觉中亮了。
每个一日才有朝会,今日并无朝会,除有军国大事,非召不得觐见。
盐铁史瘸着腿,同三省尚书一同在紫宸殿外等候传召。
殿外的内侍笑着解释:“陛下说要等人来齐,再一块进去议事。”
话音未落,远远边看一个立如脆竹的身影往这儿走来,等人走到近前,看清来人,盐铁史不由紧张地捏紧了手。
来人是钟易川。
“诸位大人请。”内侍让出一条路。
沈穆庭此次召见,正是为五月时,他所言的‘榷天下之盐’。
在此之前,兆国对盐税虽有征收,但十分松散,各地税收不同,官中盐池也会将地租出。
盐与种田种地一般,只要想做这行买卖,合法合理,谁人都可。
但朝中两党相斗不止,外有突厥战乱,官中银钱支度艰难,处处都要用钱。
在盐铁史被钟易川放出後,沈穆庭给了他两个月的时间,整理各地盐务并书呈三省,而後拟定以增加税收为目的的榷盐法。
这两个月着实给他累得够呛,不说此法章程要如何拟定,单是地方上收集来的盐务状况,快马加鞭,也是要等上个把月。
钟易川第一次见这位盐铁史,他还是个圆脸福相的和气先生,两个多月的时间,头发已花白,脸上光滑的肉也松弛下去,拉出一条条皱纹,长成了苦瓜脸。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沈穆庭看完他这几个月的心血,满意地合上奏折“吴大人果然是兆国的肱骨之臣。”
他将奏折批上‘敕’字,交由夏朝恩,夏朝恩再递到盐铁史吴琪手上。
沈穆庭对迷茫的吴琪缓声说:“推广此法的大任,还是由熟知此法的盐铁史去各地方督查。”
吴琪在今年四月突然进了大狱,右腿上就因长时间的压迫死了血脉伤了筋络,如今缝雨必疼,不能再如正常腿脚般用力。
加上之後的殚精竭虑,他对盐税一事都産生了心理阴影,虽年仅四十五岁,但告老还乡的心已经有了。
闻言便要下跪:“此事干系重大……”
“确实是干系重大,”沈穆庭打断他,看向钟易川“监察使不若一同协助吴大人?”
“此事干系重大,微臣定当不遗馀力为陛下尽忠,为国之兴旺砥节奉公!”吴琪噗通一声跪地上,神情坚毅如同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