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着詹家那孩子也算不错,今儿下午詹夫人亲自来了趟,也是成心要与我们说亲。俗话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亲与伯父都觉着可以,我们今日已替你应下了。”
苏蓉:“伯母说的是……媒妁之言?”
她擡起头。
“你身上有孝,定亲也不好大办,我与你伯父的意思是,挑个好日子,两家人坐一起吃个饭,把礼过了也就罢了,待孝期过了,在热热闹闹的办婚礼。”
苏蓉这才知道喊她过来听训是假,按着头硬嫁才是真。
虽没听清她刚刚在说什麽,但想也知道无非是些废话。
浑身的骨头都硬起来,站直了身子:“我不嫁。”
彭娘子面色一冷。
苏蓉:“伯母若想与詹家联姻,便自己嫁去,别捞上我。”
“你……”她气得站起来,指着苏蓉就要说话。
“实在不行,就再加上我伯父,我父亲,你们既觉得这婚事好,何不自己嫁?就别拖累我了。我不嫁。”
苏蓉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撂下最後一个字,扭头出了她的院子。
听她在後面怒声道:“你不嫁也得嫁!”
回到自己的房中,丫鬟侍候她褪了披风,苏蓉先一步往暖房里走,不料门後忽伸出一只手。
大手一把拢住了她大半张脸:“是我。”
钟易川在她耳边低语。
隔着一道纱窗,婢女端着托盘过来。
“出去吧,”苏蓉镇定道“我想自己坐一会儿。”
房门吱呀一声合上。
苏蓉掰开他圈在自己锁骨上的胳膊,自顾自地走到炭火盆前暖手:“钟公子翻墙的本领真是一如往昔。”
钟易川的视线落在她冻红的五指上,一根根染成了珊瑚色:“我可以帮你处理詹彪。”
他绕到苏蓉面前。
苏蓉心中微动,她现在确实很想让詹彪死。
话未出口,外面有人敲门:“姑娘,大公子来了。”
话音未落,门被推开,厚重的帘子打起,亮光进来,又转瞬消失。
大哥哥苏崇阳从外面进来:“怎将门窗关这般严实?还点着炭火。”
他擡手拦住要关的门,擡脚往里面走来。
苏蓉出来迎他,一错眼,苏崇阳看见一片白色闪过去,他快步往里面去,房内一切如常。
苏蓉又跟着他进来:“大哥哥怎麽来了?”
丫鬟从二人之间矮身错进来,将茶盏小点放桌塌上。
苏崇阳在小小的暖阁里转了一圈,开将纱帘後撩开瞧了,一切如常。
“大哥哥在找什麽?”转头看去,苏蓉面上的表情也如常,面上有些许疲惫与烦恼。
苏崇阳只当自己是看错了,坐到一边的圆凳上:“听你嫂嫂说,你今日见着周贵妃了?”
“父亲的事她帮不了,”苏蓉坐到他对面的凳子上“我是去求黄商的文牒。”
苏崇阳眉毛一拧,当即不耐起来:“你又要胡闹什麽?”
苏蓉吃着桌上的糕点,只当看不见他的情绪:“哥哥来找我何事?若没什麽,我就歇下了。”
盐田的事已有了眉目,但苏蓉还是信不过这些商人,想去找几个信得过的替她去田里查验,左右思量一圈,还是紫金寨上的尔雅她们再合适不过。
是以她明日还要起早去居安村。
“明日我们一起去看看爹。”苏崇阳说。
苏蓉心中警铃大作:“去看爹做什麽?”
“侍中郎詹大人今日下午亲自去了大理寺,同大理寺卿等重新审验了父亲的案卷,要上旨重新提审。”
王社被除,詹彪之父詹康顺便是三省之首,如今宰辅之位空悬,保不准就是詹康顺。
“什麽意思?”苏蓉质问“他这是在威胁我们?”
苏崇阳绷着脸不言语。
苏蓉也冷着脸。
她知道,父亲本就有将她卖出去的打算。如今家中困难,若真能与未来宰辅的联姻,不说父亲能平安无事,日後大哥哥与她侄子的仕途也会顺利许多。
只要她愿意嫁给詹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