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她下了趟上,捉了个人质回来。
这人质就是沈穆庭。
苏卿那会儿十岁,山里头的姑娘,穿着简单的粗布麻衣,小布鞋,从草丛里跳出来时就像山中的精怪化作了人形。
乌黑的辫子垂在身後,瘦尖小脸,脸上身上都是灰,一双大眼睛透着大人的老成。
她拦住沈穆庭的去路,仰头看马上少年:“你是谁?”
沈穆庭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意气风发,被拦了去路,不由分说便是一马鞭甩来。
苏卿轻巧躲过,从容不迫地擡头看去。
沈穆庭看她身姿灵巧,倒来了兴致,又挥来一鞭子:“小东西,还挺能躲的。”
“小东西?”连马高都没有的小女孩笑着重复着他的话。
忽一冲而上,一脚将马上的金贵少年掀了下来。
沈穆庭乃皇後独子,自小被娇惯着长大,所学之艺皆是皮毛,况且不论学没学会,学得如何,总有一大批人身前身後的夸耀。
从没人顶撞他。
别掀翻下来坐在地上的沈穆庭脸上闪现出一片空白,看小姑娘甩腿又朝他来,就地滚了一圈躲过了。
麻溜的站起来。
看身前这个小麦色皮肤的野丫头嗤笑一声:“你也是杜家的吧?瞧着不如之前那几个啊。”
“酒囊饭袋。”
说着又冲上来,沈穆庭连一句‘放肆’都来不及说出口,更逞论辨明身份。
待被一个比他矮半截的丫头,三番四次的顶撞,一脚踢飞了他手里的马鞭。
他捂着被踢疼的手,看她得意洋洋的表情时。
再用自己的身份去压人就显得更无能窝囊了。
一身锦绣华服沾了土,小皇子被气的不管不顾,顶着一股蛮劲冲上来。
苏卿连鞭子都能轻易躲过,更何况这麽大个目标。
她往旁边一侧身,在沈穆庭冲过头的时候,往他辟谷上踹一脚。
青春期一身反骨的小少年脸朝下栽了个大跟头。
出来小解的杜景河正撞见这一幕:
十来岁的女孩,骑在一个男孩儿的背上,揪着将人提起来,甩了个清脆响亮的耳光。
草丛里的杜景河都觉着脸上火辣辣的疼。
其他的记忆都模糊了,後面发生了什麽也记不清,只这段记忆,杜景河如今想起来还十分清晰。
她还记得苏卿揪着那沈穆庭的衣襟,用没有什麽起伏的声音威胁他:“再叫就把你的舌头拔掉。”
现在的苏卿趴在他怀里,懒洋洋地说:“那我定没看见你。”
杜景河搂着她,已经征服了全世界。
“我不日就要啓程去边疆,我会替你找到你要的白色土地。”
苏卿擡起双眸,似乎要看进他的心里,心满意足地笑道:“那我等杜小将军回来。”
“对了,”苏卿点了下他的鼻子“寨子里不少兄弟都想杀突厥人,听说已经报到你的营帐里。”
杜景河“嗯”一声,心不在焉:“各地都招收了不少新兵。”
苏卿继续说:“有几个上了年岁的,还有萨吾提,他们会装扮成镖局的,跟着你的队伍,他们是去找盐碱地与碱矿的,你多关照关照。”
说罢察觉到杜景河灼热的目光。
苏卿看去。
杜景河两只手将她的腰整个圈住:“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