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
天元二十二年的开春,如寒冬般冰冷肃杀。
这一夜,李氏府门外传来兵戈之声,好奇的蓝采要出外打听,被李芷恬一手按下。
“好生在院子里呆着,谁也不要出院子。”李芷恬沉声嘱咐。
见她一脸严肃,蓝采收了好奇心,只跑到院门口,隔着门缝向外张望。
兵戈声响了大约一个多时辰才停,李宁氏院里的冬雪拍开了珠玉院的院门,一见李芷恬便道:“羽林军欲闯府,府兵已将羽林军镇压,如今守在府外的已是李氏的人。”
冬雪不顾身上跑乱的衣裙,急匆匆道:“虽都是李氏的人,主母吩咐小娘子呆在院中不要妄动,今夜怕是不得安宁。”
李芷恬点了点头,眼见冬雪要离开,她拉住冬雪问:“府里其他人可安好?”
冬雪回:“都无事,在外的府兵也只受了些轻伤,小娘子无需挂心。”
“那……宫中……可是宫里出了事?”
若宫中无事,羽林军怎会轻易闯府,李氏又怎会在圣人眼皮子底下反抗羽林军?
经李芷恬这一提,冬雪才想起来,忙道:“太子造反,二皇子与王氏已派人去镇压,宫中如今已乱成一团了。”
李芷恬闻言,顿时心急如焚,“王麟呢?王麟在何处?”
冬雪忙安抚道:“小娘子勿急,除了王氏,其他世族也派人入宫去了,李氏也遣了人去。”
李芷恬仍未放心,冬雪已急慌慌的跑去下个院子。
清荷拉着魂不守舍的李芷恬回了房,给她端来一盏温茶,柔声劝着:“小娘子莫要慌乱,王公子他们定能平安归来。”
李芷恬捧着茶,怔怔盯着氤氲的茶汤,喃喃道:“是啊……他们筹谋已久,定不会出事。”
话里都在劝服自己。
这一个长夜,是李芷恬此生中最难熬的一晚。
她独自坐在房中,看清月下坠,看天光起白,直到日头当空,她终于坐不住,起身向李啓铭的青竹院行去。
院内书房房门紧闭,李管家远远见到李芷恬,见她面色疲惫,上前与她道:“老爷与三个少爷在房内谈事,一时半会出不来,小娘子不若先回院歇息,待老爷他们出来了,再着人通知您?”
李芷恬脚步一转,向耳房走去,“我回去了也睡不着,就在这等着吧。”
她方坐下,李管家便亲自给她备来茶水点心,李芷恬一口未动,只盯着竈上烧水的茶壶,渐渐发起了怔。
也不知过了多久,隔壁传来房门开啓之声,李芷恬一个动弹,人已出了房外。
三个哥哥见到她,面色匆匆与她招呼一声就离开。李芷恬进了书房,李啓铭正端坐在房内,脸上不见丝毫倦色,似知她会来,他向李芷恬招了招手,“阿恬来了。”
李芷恬坐在他身侧,着急问道:“阿耶,到底发生了何事,太子为何突然就……突然就反了?”
李啓铭示意她勿要着急,等她安坐好,才缓缓道:“太子这些年,仗着圣人宠爱,犯了不少事。”
“圣人原本以为太子只是平庸,犯些小错,即便得知太子在盐税案与侵田案中有牵扯,也只是禁足了太子。然而……查案之事交到二皇子手中,顺着两案查下去,就将太子这些年来的事都翻了出来。”
“太子原本只是缺钱,谁知太子尝到了银钱的甜头,愈发猖狂,不仅卖官鬻爵,还强抢民女,圣人对他的偏宠加剧了他的无法无天,此类小案不胜枚举。太子怕圣人知晓,竟然铤而走险,暗中知会天鹤天师给圣人加大药量,妄图用毒毒杀圣人,妄图在圣人还未夺去他太子之位前,顺势登基。”
“岂料,早在盐税案之前,二皇子就已收集了不少太子的罪证,在他事发後,太子心知计谋败露,情急之下联合应王与郑氏起兵造反,困兽犹斗,只是最後的挣扎。”
“那昨夜……”李芷恬问。
李啓铭笑了笑,“太子起兵仓促,加上郑氏那老油条临时反水,二皇子他们早有准备,太子的兵还未能进神龙殿,就被二皇子给压了下来。”
一场宫变,闹得风声大雨点小,也不知圣人得知太子如此无能,该是失望还是庆幸。
“如今太子被废,应王因参与谋反,也被判了流放,郑氏因迷途知返,只被圣人削了官,禁止子弟五年不许参与科考。”
李芷恬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问:“那太子之位落到何处?”
李啓铭抚了抚长须,笑道:“当是不久,圣人的旨意就会下来。”
许是当时废太子心切,下毒用了狠手,毒已入圣人骨髓,药石罔顾,虽经所有御医悉心治疗,圣人身体却不见丝毫起色。
圣人知晓自己时日无多,躺在床榻上,当着几位重臣的面,下诏立二皇子为储君。
五月,圣人茍延残喘了几个月,终是薨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