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脸上忽然闪过一丝屈辱,她隐忍片刻,终是跪在她眼前。
李芷恬吓了一跳,脸上却不动声色,自顾镇定道:“不知姑娘是何人,又求王麟何事?”
姑娘垂下头,片刻才道:“民女……民女名唤周茹,沂州人士。”
话刚起了个头,李芷恬瞬间明白她的身份。
这人不就是曾与王麟定下娃娃亲的周家姑娘吗?
周家已与王家退亲,她这回上门来又是做什麽?
但看她一脸委屈厌倦,又一身奔走的疲惫,她暂时压下心中不虞,好奇问道:“周娘子如何找到这处了?”
这里离京城王家可不近呐。
周茹回道:“民女寻到王家,是……是央求王家下人带民女前来的。实在是……民女走投无路。”
周茹擡首相问:“不知这位娘子可否替王公子做主?”
李芷恬缓缓眨了眨眼,面上不见情绪,平平道:“我是他未过门的妻。”
周茹身子摇摇欲坠,过了片刻,自嘲一笑,声音凄婉道:“是了,王公子当配如此贵女。”
李芷恬将她神色尽收眼底,淡淡道:“不知周娘子前来,所求何事?”
周茹叩头在地,忍了片刻,才屈辱道:“民女是被父兄逼迫而来,只求……只求王公子怜惜,能收留民女。”
李芷恬猛的站起身,给气笑了:“你们周家人上王家退了亲,如今想反悔,要入王府为妾?”
周茹额头贴在冰冷的地面上,久不开口。
“周家未免太拿自己当回事了,退亲之事已成定居,却拿女儿上门逼迫?怎的?楚家的正妻之位,你们一眼都瞧不上,非要上门当个妾?琅琊王氏是你们想退就退,想进就进的?”
许久,那周茹才期期艾艾开口,满语哀怨:“楚家那郎君考试舞弊,被家族逐出了宗族,民女……民女的孩儿也被父兄拿下,非逼我上王家来求助。”
李芷恬气的胸口生疼,怒笑道:“怎的,周家自己理亏,不敢上王家协商,逼你一个弱女子上门来求王麟同情?你们也不问问,王麟什麽脾气,会由得你们来拿捏?就不怕遭他反噬?”
周茹哭泣道:“民女也知此举不妥,无奈父兄……”
“那又如何?”李芷恬断然打断她,指着她怒其不争道:“他们只派你一人前来,就是要舍弃你,成了,他们皆大欢喜,败了,也不过舍了个名声有污的女儿而已!”
李芷恬气得在屋内来回踱步,喘息片刻,才问:“你如何想?你也想当他的妾?”
周茹哀怨道:“民女自小长于闺中,除了嫁作他人,还能如何?”
“好好好。”李芷恬一连说了三个“好”,她愤然坐回椅上,冷笑道:“你自己不争气,还指望谁能救你?我现在就陪你等着,等王麟回来,看他如何安置你。”
周茹闻言一愣,似想到王麟那不假辞色的冷酷模样,不由心头一凛。
李芷恬见她浑身轻颤,显然怕极了王麟,匍匐在地上,默默抽噎着。
李芷恬突然道:“你且先擡起头来。”
周茹闻言,颤巍巍跪坐起来。周茹容貌不俗,生了副好样貌,当年周家人是用心挑选,才选了她配王麟。她长得粉面桃腮,身姿柔弱却自带风骨,正是某人喜爱的类型之一。
特别是那一双眼,眼眸弯弯似含情,笑起来当是华光生色,犹有馀晖,如今哭着,我见犹怜中带了分自己也不曾察觉的风骨,更叫人心生爱怜。
李芷恬思量片刻,骤然勾唇笑道:“你若是个有成算的,我还能帮一帮你,但王麟回来,他就不如我这般好心了。”
周茹闻言,仿若云开见月,忙问:“小娘子可否给个明示?”
李芷恬细细打量她许久,道:“王麟是不会收你的。但……”
“你既已走投无路,周家也不会收你回去,王麟这条路行不通,你必然已被家族舍弃。我有一条路,只看你狠不狠得下心,舍下这一身傲骨与颜面。”
周茹一咬牙,挣扎一番,随即恨声道:“民女已无选择。小娘子直说无妨。”
李芷恬蹲下身,缓缓靠近她,“都是做妾,不如做个位份更高的。”她言语蛊惑:“王爷的妾室如何?”
周茹登时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道:“小娘子这是何意?”
她抛出诱惑,继续与她承诺道:“你若做得好,我河西李氏事後能救你出水火,给你颐养天年。”
她站起身,“你不妨考虑一下,待见完王麟的态度後,再行决定。”
熟料,周茹听进了她河西李氏的名头,不再犹豫,凄婉道:“我这破败身子若能起些作用,事後还能有瓦度日,如何再敢奢求其他?”
“即使……让你抛弃家族也能接受?”
周茹闻言愣了一瞬,也不过就一瞬,她猛的一磕头,破釜沉舟道:“家族已弃我如敝履,若小娘子不嫌弃,民女且愿一试,望小娘子能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