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里的檀香未散,秦千风抱着林婉儿的手在抖。
她的后颈烫得惊人,皮肤下那道淡金纹路正一寸寸往耳后攀爬,像条被惊醒的毒蛇。
他指尖按在她腕间,脉象乱得像被暴雨打落的琴弦——本该沉稳的医女脉象,此刻却翻涌着他从未感知过的诡谲波动。
"白姑娘,去取冰魄草。
柳姑娘,准备银针!"他声音紧,将林婉儿平放在蒲团上。
林婉儿的睫毛剧烈颤动,苍白的唇瓣抿成一道线,像是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角力。
秦千风扯开她后颈的衣领,那道金纹已爬至耳后,在皮肤下泛着幽光,竟与他锁骨处新出现的符印纹路如出一辙。
白璃跌跌撞撞去翻药箱,柳青萝的银针却悬在半空:"她体内有两股力量在撕扯。"她指尖掠过林婉儿眉心,"一股是你的金纹余韵,另一股像是被封印的执念。"
秦千风喉结滚动。
昨夜对抗玄冥时,金纹曾侵入过他的意识,难道这符印他低头看向自己锁骨处的金色漩涡,那道血痕般的符印突然泛起温热。
几乎是本能地,他将掌心按在林婉儿心口,腕间金纹如活物般游出,顺着两人相触的皮肤钻了进去。
"小心!"柳青萝想拦,但已经晚了。
金纹刚入体,秦千风便觉一阵天旋地转。
再睁眼时,他站在一片倒悬的村庄里——青石板路在头顶,茅草屋顶朝下生长,村口那棵老槐树的枝桠正倒垂着扎向地面。
更诡异的是,路边蹲坐的"村民"都长着他的脸:十岁时的清瘦,十五岁时的英挺,甚至昨夜对抗玄冥时金瞳凌厉的模样。
"哥哥。"
童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秦千风转身,看见十岁的自己正站在田埂上,粗布短打沾着草屑,手里还攥着半块烤红薯——那是高尔村灾年时,林婉儿偷偷塞给他的。
小千风歪头笑:"这里是婉儿姐姐的意识海,她心里装的都是你,所以大家都长这样。"
秦千风皱眉:"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小千风的笑容淡了。
他指向村尾那座燃烧的土坯房,火苗倒悬着往上窜,浓烟在头顶聚成乌云:"那里面是你不敢看的东西。"
秦千风的心跳突然加快。
他走近那座房子时,焦糊味里混着一丝熟悉的药香——是林婉儿常用的艾草香。
推开门的瞬间,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十岁的,带着点哑:"救不活了。"
屋内场景让他如坠冰窟。
十岁的自己站在床前,面色冷得像块石头。
床上躺着的是林婉儿,同样十岁模样,小脸烧得通红,嘴角沾着血沫。
床边的药碗翻倒在地,褐色药汁在青砖上洇出狰狞的痕迹。
"那年瘟疫,你着高烧去采救命的紫背天葵。"小千风不知何时站到他身边,"可等你回来,她已经撑不住了。
你跪在她床前哭了整夜,后来却把这段记忆锁起来,告诉自己医者不能心软。"
秦千风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想起来了——那年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医术救不了最在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