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暂时无碍,”张天童望着她,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对方的目标是你,你暂且不露面,她便安全。”
裴婉君应着,眼神里满是坚定——这些天的磨难早已磨去了这位刺史千金的柔弱,心智如被打磨过的玉石,愈坚韧。
李连生则招手唤来几个兄弟,粗声交代:“看好洞口,一只苍蝇也别放进来!”安顿好后,他带着另外几十人抄起家伙,与众人汇合。
火把被依次点燃,橙红的光焰在潮湿的空气中微微晃动,映着一张张紧绷却决绝的脸。
一行人不再多言,举着火把,脚步坚定地踏入洞穴深处,身影很快被浓重的黑暗吞没,只余下火光在蜿蜒的通道里渐去渐远。
张天童举着火把走在最前,焰苗在他掌心噼啪作响,橙红的光团泼洒在前方甬道,将嶙峋的岩壁照得忽明忽暗。
身后跟着的人群里举着的二十来根火把,连成一串摇曳的光带,把幽深的通道烫出一道蜿蜒的亮痕,脚步声、粗重的喘息声裹在暖黄的光晕里,在岩壁间撞出嗡嗡的回响。
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豁然出现三岔洞口。三个洞口大小不一,左侧宽得能过马车,右侧仅容一人猫腰,中间那处洞口的石壁上,一道三角刻痕在火光下格外显眼。
“是弟兄们留的记号!”李连生凑近了些,声音里带着兴奋,粗糙的手指在刻痕上蹭了蹭。
张天童颔,举着火把率先迈入,身后的光带立刻跟着拐进窄洞,火把的光晕交叠在一起,把洞内照得亮堂了几分。
走了百十来步,眼前陡然开阔——竟是个足有三个厅堂大的洞窟,五处洞口像巨兽的眼窝嵌在岩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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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幼娘举着火把扫了一圈,指着最东侧的洞口:“那儿有记号!”众人簇拥着往里走,火光在洞窟里晃出大片晃动的光斑。
接下来的路愈曲折,时而钻进低矮的洞窟,火把烤得人浑身冒汗,干燥的尘土混着汗味呛得人直咳;时而踏入潮湿的石室,地面覆着滑腻的青苔,火把的光映在岩壁的水珠上,闪闪烁烁像碎星。
期间又是好几处岔洞,这山洞内如同迷宫一般,若是没有那些标记,怕是要找到先前的人都要花上不少时间。
众人跟着记号转了三四处岔路,半个时辰过去,沿途却连半片骸骨、一丝盗墓的痕迹都没有,反倒让人心头的疑虑又重了几分。
终于,众人穿过一处开阔的洞窟,前方豁然出现一个三丈见方的洞口。洞口两侧的石壁中,各嵌着一块圆形巨石,一左一右如守门巨兽,此刻仅露出小半圈石身,边缘还沾着未褪尽的尘土。
地面上两道沟壑与巨石宽度恰好相合,沟壑深处留有清晰的磨痕,显然是巨石启闭时滑动所致。“这便是墓道口了。”张天童低声道——看这情形,先前闯入的人早已挪开石门,进了墓穴深处。
众人不敢耽搁,脚下加快了步子。又行一盏茶的功夫,穿过另一处幽暗的大洞窟后,眼前忽然现出一条异常规整的甬道。
这甬道高足有十余丈,底部宽两丈有余,四壁打磨得平滑如镜,连一丝凿痕都难寻见。
奇特的是,甬道并非平直向上,而是缓缓向上延伸,越往上越窄,两侧石壁渐渐向内收拢,到了尽头处竟细如一线,恰似一柄锋利的刀刃直刺天际,透着股说不出的森然与诡异。
一行人在这条甬道里走了近一刻钟,张天童忽然停步,举高火把向前望去:“看前面。”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甬道尽头隐隐透出一片柔和的光亮,不同于火把的跳跃,那光芒沉稳而磅礴。“到了。”张天童的声音在甬道里荡开回音。
众人加快脚步,当跨出甬道的刹那,所有人手中的火把都顿了顿——眼前的景象让几十支火把的光晕都失了色,众人一个个张着嘴,手里的火把明明还在燃烧,却忘了要继续举着,只任由那片震撼攫住了全部心神。
众人所在的地方,一道缓坡正缓缓向下铺展,像是被无形的手梳理过,将脚下的路温柔地引向洞窟深处。
坡面上覆着层薄薄的黑色不明物质,踩上去带着轻微的滞涩感,每挪一步,洞顶的“繁星”便仿佛离得更近一些——那些不知由何物燃起的光亮,有的细碎如萤火,有的却明澈如皓月,疏疏密密缀在百丈高的穹顶,连岩壁上交错的石棱都被映出深浅不一的轮廓,恍惚间竟让人忘了身处地底,倒像是站在夜空下的山坡上。
顺着缓坡往下走,七八十丈宽的洞窟内壁在“繁星”下隐约可见。有的地方悬着倒垂的钟乳石,尖端凝结着晶莹的水珠,在顶光映照下泛着冷冽的光泽;有的地方则凹陷出幽深的石窟,黑黢黢的洞口像是蛰伏的兽眼,不知藏着怎样的秘密。
而那二百余丈深的幽暗里,宫殿的轮廓逐渐分明,檐角的飞翘刺破黑暗,与洞顶的“繁星”遥遥相对,仿佛两座隔空对望的星河。
最惹眼的仍是大殿前那道五彩斑斓的光,此刻随着脚步下移,竟看出几分流动的意趣,红如玛瑙,绿似翡翠,紫若云霞,在幽深的洞窟里炸开一片绚烂。
而那条光带,正从缓坡尽头蜿蜒而出,像是从宫殿前的彩光中延伸出的绸带,泛着温润的光晕,将脚下的路映照得明明灭灭。
众人的呼吸都放轻了,望着那光带与缓坡无缝相接的弧度,心中疑窦更甚:这坡是天然形成,还是与宫殿、光带一同,出自某位旷世奇人的手笔?连脚下的地面,仿佛都带着几分刻意铺就的意味,引着他们一步步走向那片颠覆想象的秘境。
众人走到那片光带近前,才看清原是道路两侧点着的长明灯。韩幼娘走向左侧,见那些灯火都安置在石制护栏上的石灯幢里,灯幢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裴婉君跟在她身后,目光落在灯幢里那盏样式华丽的灯盏上,忍不住伸手想去触碰,手腕却被韩幼娘轻轻按住。
“还是不要乱摸的好。”韩幼娘温声提醒,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裴婉君连忙点头,收回手继续跟着她向前走。
韩幼娘越走越觉得这条路古怪——除了两侧的灯火,四周竟是一片漆黑。她不禁将手中火把往道路外侧伸了伸,火光刚探过护栏边缘,她便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原来是座桥!”
众人听得她的惊呼,纷纷驻足走到道旁向外查看,这才现脚下之路竟是架在深谷之上的石桥。
桥下是二十来丈宽的深谷,谷底漆黑一片,深不见底,仿佛连通着地底冥界。裴婉君望着这悬空的石桥,忍不住在心中惊叹这般工程是如何造就的。
“跟紧了!”张天童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几分凝重。众人连忙收回目光,不敢再分心,紧紧跟着他的身影继续前行,脚步声在空旷的桥面上轻轻回荡,与灯火的摇曳声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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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队尾的一个汉子不时警惕地扫视四周,忽然眼角余光瞥见深谷石壁上闪过一点红光,像林间萤火虫般微弱,却又转瞬即逝。
他心头一动,忍不住停下脚步,死死盯着方才闪光的地方,暗自确认是不是自己眼花。“啪”的一声轻响,另一个汉子拍了拍他的肩头:“快跟上,别走丢了。”他这才回过神,只得转身快步跟上队伍。
从石桥开始,周遭便皆是人为建造的痕迹。走过空旷的方形广场,顺着层层石阶向上,一座气派非凡的大殿赫然出现在眼前。
殿门前立着一块两人来高的方形大石,通体如玉般通透,竟是由一整块巨石切割而成,四面打磨得光滑如镜,在灯火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张天童站在大石前,目光落在顶端那个琉璃般的圆球上。他扫过四周八个石灯幢,又转头望向他们走来的洞口,恍然道:“原来方才那五彩斑斓的光亮,是这圆球出的。”
“这好像是块天然水晶打磨而成。”陈明乾凑近细看,忍不住惊叹。
李连生在一旁连连咋舌:“这般大小的水晶,打磨得如此光滑如琉璃,真是世所罕见!”
裴婉君顺着水晶石往下查看,正对自己的石壁上刻着精细的浮雕——画面里一位女子正在家中理事,四周家仆环伺听从召唤,屋外仆役们正各司其职忙碌杂物。
她缓缓走到另一侧,石壁上刻的却是女子身着劲装、在郊外骑马狩猎的场景,一众甲胄卫队紧随其后,下方则是士兵驱赶山中野兽的画面。
再转到下一面,浮雕中女子身着华服,正带着仆从向一位身着冕服的男子行礼,男子身旁还站着位同样华服的女子,下方刻着三幅女子和冕服男子日常相处的生活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