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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山间劳作(第1页)

晚饭时,二老的筷子像是长了眼睛,不住地往裴婉君碗里送菜,没一会儿,碗里就堆起了小小的菜山。裴婉君嘴里塞得满满当当,连声道谢,眼角余光瞥见一旁的珠儿也学着二老的样子,往自己的碗里夹菜,那认真的模样让她心头一热,明明肚子已经被撑得圆滚滚,像揣了个小皮球,可每一口饭菜都带着熨帖的暖意,从舌尖一直淌到心底。

堂屋的油灯昏黄温暖,映着桌上丰盛的菜肴。裴婉君一边吃着,一边听老两口说起家中的事。老妇叹着气说,孙女珠儿命苦,生下来就没了娘;珠儿阿爷在她七岁时,就去了西川镇从军,如今还在蜀地守着边关防御外敌,前两年还常写信回家,这几年连家书都少了。油灯忽明忽暗,映着老妇泛红的眼眶。

一旁的老丈连忙放下筷子,粗糙的手掌在衣襟上蹭了蹭,解释道:“去年安贵不是托人捎了些银钱回来吗?他在外面好好干,总能混出个前程来,将来珠儿也能跟着享福。”

老妇却重重叹了口气,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牵挂:“我哪盼着他当什么官、混什么名堂?只求他能平平安安活着回来,我这颗心就能落地了。”话音未落,两行浊泪已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滑落,滴在衣襟上。

裴婉君见状,轻轻握住老妇枯瘦的手。她的掌心温热,带着无声的安慰,老妇反手攥住她,像是抓住了点暖意。

珠儿深吸一口气,仰起脸对老妇说道:“阿婆,我相信阿爷很快就会回来的!他肯定会给我带蜀地的糖糕呢!”

老妇被孙女逗得嘴角微扬,抬手抹了把泪,点了点头:“哎,借咱珠儿吉言。”

一旁的老丈却板起脸,不耐烦地敲了敲碗沿:“吃饭吃饭!好好的饭桌上说这些干啥!”可他说这话时,眼角的湿润却没藏住,油灯的光落在他花白的眉梢上,映出一闪一闪的水光。

席间,二老始终没问及裴婉君的来历。他们看她眉宇间总凝着层轻愁,知道这娘子刚经了大难——被人欺瞒,在荒郊野岭孤身挣扎,心里的防备还没卸下。老两口本就不是图回报的人,当初出手相助,不过是见不得弱女子遭难,只盼着她能早日寻回亲人,平安归家。所以哪怕心里藏着些好奇,也只是默默给她添饭夹菜,半句追问都没有,让那盏油灯下的晚饭,吃得安静又暖人心。

夜色渐浓,老妇看她眉眼间藏不住的倦意,知道她这几日在荒郊野外定是没睡好,便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娘子,快去歇着吧,跟珠儿一个屋,你俩做个伴。”

裴婉君谢过阿婆,走进屋里躺下,鼻尖萦绕着被褥上淡淡的皂角香,看着屋顶简陋却整齐的木梁,连日来的紧绷骤然松弛,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沉沉坠入了梦乡。

再次睁眼时,周遭的一切却变了模样。熟悉的客栈陈设映入眼帘,桌上的油灯跳动着昏黄的光,一旁的香菱睡得正酣。她连忙起身来到香菱的床榻前,抬手想将她推醒,可无论她怎么推搡,都只是翻个身,出含糊的梦呓。裴婉君心头一紧,猛地想起隔壁的凤鸣和凤锦,踉跄着推开门冲出去,指尖刚触到隔壁的门板,没关严的房门就轻轻开了道缝。

走进屋内,凤鸣和凤锦睡得正熟,灯光在她们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裴婉君鼻子一酸,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他们都在!她急切地想摇醒凤鸣,把那个惊恐又温暖的梦说给她听,可指尖刚碰到凤鸣的衣袖,整个人就僵住了。

身后的房门“吱呀”一声自行合上,带着一股阴冷的风。裴婉君汗毛倒竖,恐惧像藤蔓一样缠上心脏,她想喊,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不出半点声音。身躯僵在原地,心中万分焦急,她想推醒凤鸣,却怎么也动弹不了分毫。就在这时,一只冰凉的手搭上她的肩头,缓缓向她的脸探来。她眼角的余光瞥见那只手——青灰色干裂的皮肤,灰色的干枯指甲又尖又长,泛着诡异的光。

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裴婉君吓得浑身抖,那冰冷的手已移到脸上,眼睁睁看着那指甲离自己的眼睛越来越近,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阿姐!阿姐!”

熟悉的声音像一道光劈开恐惧,裴婉君猛地回神,映入眼帘的是珠儿带着担忧的小脸。窗外,清晨的阳光正穿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阿姐,可是做噩梦了?”珠儿看着她满头的冷汗,连忙用袖子帮她擦拭。

裴婉君强作镇定地摇头:“没事,没事。”可剧烈起伏的胸口,急促的心跳,却把她的惊魂未定暴露无遗。

珠儿想起阿婆昨晚的嘱咐,知道这位阿姐定是受了不少惊吓。她记起自己以前做噩梦时,阿婆总会坐在床边轻轻拍着她的背,那温暖的力道能驱散所有恐惧。于是她也学着阿婆的样子,挨着裴婉君坐下,手轻轻覆在她的后背上,一下一下,慢慢揉着,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

日上三竿,阳光已经越过窗棂,在地上投下大片光亮,裴婉君从珠儿口中得知。原来阿婆一早来看过她,见她睡得沉,想着她这些日子定是累坏了,便没叫醒她,只让珠儿晚点再去瞧瞧。珠儿依言进来时,正撞见她在梦中惊悸,脸色白,这才知道她是做了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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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婉君抬眼望见院中竹篙上晾晒的衣物,正是自己那身沾满尘泥、被划破好几道口子的衣裳。珠儿在一旁轻声解释:“阿姐,这是阿婆一早起来就帮你洗好的呢。”

听着这话,再看着阳光下随风轻晃的衣裳,裴婉君心头一暖,鼻尖骤然酸涩,方才强忍的泪水又不争气地滑落脸颊。

此时院角的老妇已在木盆里盛好了清亮的温水,见她望过来,便温声唤道:“娘子,过来洗漱吧。”

裴婉君连忙用袖口拭去眼角泪痕,快步走到老妇跟前,声音里还带着未散尽的哽咽,却依旧轻声道了句:“多谢阿婆。”她望着老妇慈和的眉眼,唇边漾开一抹浅浅笑意,柔声说道:“阿婆,您往后唤我婉君就好,不必总叫我‘娘子’这般生分的称呼。”

老妇听了,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温和地笑了笑,点头应道:“好,好,那我往后便唤你婉君。”

裴婉君简单洗漱了一番,珠儿早已把留好的早饭端了过来——还是温热的胡饼,配着一小碟酱菜和半碗米汤。她匆匆吃了几口,心里还惦记着刚才的梦,一时有些恍惚。

早饭过后,珠儿手脚麻利地收拾好碗筷,转身跟屋里的二老说了一声:“阿翁,阿婆,我带阿姐去通文叔家写信啦。”阿婆听了,连忙从柜子里翻出几张裁好的黄表纸,塞到裴婉君手里:“带上这个,省得去了再找人家要。”

二人出了门,沿着村路慢慢走,不过经过两三户人家,就到了通文叔家。裴婉君抬眼打量,这院子和宅邸,看着和珠儿家也大差不差,都是土坯墙,院里种着些花草,透着一股朴素的烟火气。

院子里,一棵桃树枝叶繁茂,树下坐着一位男子。他约莫四十岁年纪,穿着一身洗得白的灰袍,胡须修剪的整整齐齐,正捧着一本《论语》,垂着眼默默地看着,神情专注,连有人进来都没察觉。

珠儿清脆的嗓音划破屋中的宁静,一声“通文叔”带着几分熟稔的亲昵。

那正埋书间的男子闻声抬眸,目光自书页上移开,落在门口时已漾起温和笑意:“是珠儿啊,何事来找你通文叔?”待瞥见珠儿身后的女子,他指尖轻轻合上书本,起身时带起一阵微风。

珠儿侧身引着裴婉君上前,脆生生道:“通文叔,这位是裴家娘子,想向您借些笔墨写封信。”

裴婉君敛衽行礼,身姿端庄,声音轻柔却清晰:“见过通文叔,小女子特来借笔墨一用,写封家书。”

通文叔连忙拱手回礼,目光在裴婉君身上稍作停留。见她虽身着略小的衣裳,难掩局促,却肤白胜雪,举止间自有一股娴雅气度,绝非寻常人家女子。他心中掠过一丝疑惑,这般气度的千金怎会在此处,还穿着这身衣裳?但转念一想,如今世道纷乱,许是遭了变故,便压下疑问,微微一笑:“写信啊,随我去书房。”说罢,引着二人走向屋侧的厢房。

裴婉君一踏入厢房,便觉一股淡淡的墨香与书卷气扑面而来。这屋子不大,却处处透着雅致——三面墙前皆立着书架,层层叠叠摆满了书,竟无一丝灰尘,显是常被打理;墙隙间挂着几幅字画,其中一幅尤为醒目:两座青山一高一矮,山间白鹭振翅,山脚下正是依着山势而建的潘家湾,村前小溪蜿蜒如带,活脱脱便是眼前景象。落款“翠岳闲人”四字,想来这通文叔是自号闲人,许是科举失意,才有此称号。

屋中间一张案桌,上面摊着几本书,一侧叠着的几张宣纸被镇纸压住,门口溜进的微风拂得纸角轻轻颤动。案桌中央,一叠黄表纸裁剪得方方正正,码得整整齐齐。

通文叔走到案桌前,抬手示意:“笔墨就在此,娘子请便。”语气温和,带着几分闲适。

裴婉君再次颔道谢,款步走到案桌前坐下。目光却先落在了砚台之上——里头的墨汁仍泛着湿润的光泽,旁边笔架上的毛笔,笔锋还凝着未干的墨痕,显然是方才还在用着。

她将黄表纸轻轻放在案上,取过一侧的镇纸压住纸头,免得被穿堂风扰了字迹。而后拿起那支带着余温的毛笔,在砚中轻蘸了些墨,悬腕落笔,笔尖在黄表纸上缓缓游走,留下一行行温润俊秀的字迹,笔锋间透着几分书卷气。

通文叔在一旁的书架前翻找片刻,从一个木盒里取出个预先糊好的信封,转身轻手轻脚放在案桌侧边。目光不经意扫过信纸,见那字写得端庄雅致,不由得暗暗点头:这裴娘子不仅气度不凡,竟还有这般好笔力。

裴婉君执笔的指尖轻颤,待最后一笔落下,才缓缓将狼毫放回笔架。笔杆与木架相触,出一声极轻的“嗒”响,在这静室里却格外清晰。她捻起那张素笺,就着窗边漏进的微光细看片刻,随即微微俯身,对着上面尚未干透的墨迹轻轻吹了几口气。温热的气流拂过纸面,墨色便以肉眼可见的度沉淀下来,原本带着水光的字迹渐渐显出沉稳的深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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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信笺暂且搁在砚台旁,取过一旁裁好的米黄信封。笔尖饱蘸浓墨,在信封右上角写下收信人的地址,一笔一划都透着仔细。末了在正中写下那个名字时,手腕微顿,似是凝了凝神,才落笔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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