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哥儿、姐儿接触尚可,和汉子讲话他压根不适应,但不行啊,阮乐用指甲掐了掐手心,抬头努力捋直舌头:“食傅糕!”
任盛源笑容一顿,见小徒弟吓得两眼发昏,旁边的纪锦又掐了他一把,他笑道:“徒弟好徒弟好,咱们进去。”
进了后院应戾把铜板给了拉货的人,顺嘴问了句:“之前进来是有个姓马的汉子在拉货,如今还在?”
“马季?”最近最唏嘘的人莫过于他,见客人点头,汉子道,“他啊,不干了,他媳妇死了,现在成天坐在坟前喝酒,痴情人啊。”
应戾垂眸,没说什么,转身遇到凑过来听的乐哥儿,他低声说了刚才汉子所说。
阮乐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
把东西布置好后,第一天上午没干别的事,任盛源让阮乐从水井打水,看他最多一次能提多重的水。
这事阮乐熟,他家也有井,这活他没少干,熟门熟路拉上来半桶水后,阮乐期待看过去。
任盛源:“……”
他拎了拎两根手指就能抬起的水桶,在没忍住训斥时背上忽得一凉,他抬头看,不远处坐在椅子上玩狗的应戾正面无表情盯他。
任盛源皱眉,阮乐一个乐哥儿,没汉子在这边,他确实也无法教,要避嫌。
应戾在这儿是他默许的,只是这汉子长得挺好,就是眼睛怪,可一直笑着,感觉也正常,现在这个模样,他心里直发颤,这人不似寻常人。
他又看这哥儿细皮嫩肉,一脸稚嫩,不免想:这是不是哪儿家的公子哥儿来玩的?要是如此,他的确不用教导太细致。
任盛源脑子活络,站起身夸道:“甚好,来,先去屋里看看木料。”
阮乐忙不迭点头:“好!”
屋里颇为杂乱,地面上还有几片没扫干净的木屑,阮乐看了一眼就被摞成山高的木块震惊。
任盛源指了指最多的一种:“这是椴木,下午你可拿这个练手。这边还有杉木、橡木……那边是我们所用的刀具。”
阮乐看那一排形状各异的刀具心潮澎湃,最后任盛源挑了一把平口刀递给他:“阮乐,先用这把刀,等熟了再用其他。”
阮乐信心百倍地接过,下午接过任盛源给的木头,六面被任盛源已画上了三座山。
只是每面的山不同,任盛源给他讲解为何不同,阮乐慢慢消化后,戴上纪锦给他的手套,拿起刀,慢慢、慢慢切……切不动?
阮乐眨眼,他再切,还是切不动。
“师傅。”阮乐不解看过去。
“……”任盛源轻咳一声,“不急,慢慢来,初学者都是如此。”
阮乐抿唇,切了半天,掉了点木屑,他似乎明白了昨个为什么纪锦看他手,今个任盛源让他提水。
木雕是个需要用力气的活计,可他没有。
应戾把咬着破木头磨牙的大饼踢一边,走到乐哥儿面前,看他急得脸上通红,拍拍他的肩道:“乐哥儿,我们时间还有很多,不急。”
阮乐臊眉耷眼,不敢看任盛源,小声给应戾道:“我知道我笨些,我一定快快地学。”
应戾心里一揪,想把乐哥儿手里的木头丢掉,把乐哥儿抱住回家,可他不能这么做,这是乐哥儿想做的事。
他捏了捏乐哥儿僵硬的手指,又屈指敲了乐哥儿额头,很轻,带了亲昵:“乐哥儿,不许别人说傻,怎么自己说了笨。”
阮乐一点也不疼,却有点想哭,可又认为丢人,他干脆拧了应戾一把。
心道:来都来了,怎么也要学出本事。
吭吭唧唧到了晚上,吃饭时因为下午拿刀太久,他始终夹不到菜。
阮乐尴尬收回手,下一瞬嘴边多了豆腐,他顺口吃下。
正准备说什么的任盛源被呛到,纪锦给他拍背,任子安则震惊看他俩,单手捂住眼后又悄悄把指缝打开。
阮乐起先还不好意思,但今个没怎么和应戾说话,这会儿不自觉就黏在了一块。
吃过饭纪锦和任子安回去,任盛源自己去了做工的房里,晚上不学。
应戾倒好了水,却没看到乐哥儿,他出门看,乐哥儿正在清洗墙边的石块。
“怎么洗这个?”应戾伸手进去一块洗。
“我劲儿小,师傅没说,我感觉出来了。”阮乐把洗干净的重石块擦干净,“我想着晚上也无事,我自己练练,也是好的。”
应戾眼眸柔和,没拦着,乐哥儿的笑容比白天灿烂。
只是在看到练了一晚上的乐哥儿第二日醒来时手心磨了几个泡后,应戾的笑容收敛。
阮乐还无知无觉,上午应戾说要出去一趟,纪锦便来了后边,阮乐这才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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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戾还没找到他要找的店时,忽然感觉今个街面热闹的不寻常。
他问后得知,是安州外不远处龙岩山的土匪被抓,听说京城里的大理寺少卿也在此行中,今个他们安州刺史还亲自去城外迎接了!
应戾挑眉,他没想李松那一行人这么不中用,这么多天才把土匪抓完,不过既然他们回来,有些事他也需做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