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整了整衣襟,捋了捋小胡子,像是找到梦中情人的小伙子一样滑稽搞笑。
“不用了,谢谢。”李冰璇不自然的后退了几步。
“姑娘还怪有礼貌的呢,不妨事的,在下的医术高超,要不然怎么会被请进这永平候府呢,嘿嘿,要不…………”
“姑娘!姑娘!”年轻人从药柜后走出来,一看到师傅和那美貌少女攀谈着,心中一紧,热血冲上脑门,被美色弄昏头脑的他赶紧大声呼喊,“姑娘,你的药我给你包好了,在这里。”
李冰璇看了他一眼,赶紧接过那个油纸布包好的药袋,对着两个跃跃欲试的男人小声道:“我去找我的同伴了,你们去前厅迎我家…………小姐,小姐吧。”
年轻人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还想上前说些什么,却被老人一把揪着耳朵拽了回来,“逆徒!还想反了老子是吧,连老子说话还敢打断,我看你是皮痒了!”
唐谦有苦说不出,刚才确实是他看见美女糊涂了,可是被挨了好几下揍他才渐渐清醒过脑子。
“停停!师傅别打了,她不对劲啊!”
“什么不对劲!我看你是精虫上脑了!”
“哎呦!师傅您饶了我吧,那女的之前就来了,我,我调戏了她几句,她挺生气的,即使这样也没有摘下斗篷来,怎么您一来她就显露身份了呢?”
“而且她,她之前跟我说,就不怕她是侯爷女儿那般的人物,如果她真是一个护卫的话,岂敢说如此大胆的话。”
老头的手停在了半空,他仔细一想,习武之人确实很少如少女那般身姿窈窕,就算是她练的是传闻中的那些高阶功法,那也为什么要戴着斗篷来取药?
作为少夫人的仆人,在府里的仆人中也是独一档,堂堂正正的说明来意就好了,难不成害怕我们不给她药不成。
可是这姑娘看着确实不想陇西人的样子啊,怪哉怪哉!她有如此美貌,少夫人也敢带过来,就不怕大公子看上了这个美貌的护卫?
至于那头靓丽的银白发丝,却非但没有成为他们厌弃的对象,反而是那抹绝色中最亮眼的一笔。
老头心中疑窦丛生,他松开揪着年轻人耳朵的手奔到门口,那道倩影却早已消失不见了。
他的心中突然有些发慌,转头跟徒弟一对视,年轻人畏畏缩缩的瞅了他一眼,嗫嚅道:“师傅,好像,您还说我们要去,要去迎一下刚进府的少夫人呢!”
“哎!坏了啊!”老头子狠狠的拍上了年轻人的大腿。
倚在后门的琴镜湖微微一笑,裹紧了身上的暗色披风,几步便不见了踪影。
幕间十
此刻,侯府主事厅堂里挤满了李家的亲眷,许多年轻人站在长辈的椅子后面望向最中间那道靓丽的身影,一个披着锦织袄的黑发年轻女子正柔柔的站在那里。
“付雨欣,见过侯爷,还有夫人。”年轻女子面色有些苍白,但还是坚持弯腰向最上方的李牧和甄卿做完礼节。
永平候看着这个来自江南的姑娘,面露心疼之色,军中之人总看不惯文人那套条条款款,到底是马上要成为自己儿媳妇的人,他几次想开口让付雨欣停下来别管那些繁文缛节,注意休息好身体。
可每次他想开口,甄卿却都按了按他的手,示意他等一下,直到中间的姑娘做完了一套礼节。
她倒不是有意为难自己的儿媳妇,照干和付雨欣的结合,不仅门当户对,而且这付雨欣也是在朝堂上出了名的孝顺贤惠,她是越看越满意,只是这礼节是付雨欣对她的尊重,让她更能感受到自己是这个家唯一的妻子,李牧唯一妻子。
“好孩子,赶紧起来吧。”甄卿快步走上前,扶起来自江南的姑娘,又欣慰又疼爱的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这一路上车马劳顿的,真是苦了你了,陇西这里也不比江南,天气冷,等下我让后厨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
“谢谢夫人。”姑娘含笑回答。
“真是个好孩子。”甄卿看着付雨欣柔柔谦顺的样子,心中爱惜极了,干脆把着她的手一起到座位上坐着。
“好了好了!你们都散了吧,新人看也看了,一会儿照干来了你们还在这里聚着吗,都去干自己的事去!”
李牧吼了几声,将小辈们驱赶走,事实上聚在这里的大部分都是些李家的年轻人,大家都想看看照干哥未来的妻子长什么模样。
“咳,雨欣啊,这几天你好好休息,一会儿照干那小子就到了,你们正好认识认识,之前光看过了画像,这次正好看看真人。”
“李伯伯,照干哥是极好的,至少,雨欣没见过像他那样出身公侯之家却愿意到军中历练的,所以很钦佩他。”
“哈哈,男儿志在四方,我可不希望照干走我这条侯爷的老路,我倒希望他能长大后替陛下开疆拓土,所幸照干也不负我厚望,主动要求去参军…………”李牧对自己的长子十分的满意,扯了几句,又随意道:“雨欣,你祖父身体还硬朗吗,上次进京时他还要我寄几条陇西特产的肉干给他呢,哈,也不知他那牙口还能不能嚼得动。”
“啊,李伯伯,这件事祖父让我告诉你,花雕说很好吃。”
“花雕是谁?”
“他养的一条猎犬。”
李牧面皮抽动了几下,像是一拳打在了空气上,而甄卿看着她们说笑,眼光闪烁,付雨欣的祖父是肖天仪那个时代的人,两人从年轻斗到年老,一直都是死敌,朝堂上两人分别代表了新贵族和旧贵族两股势力,在肖天仪被那个女刺客刺杀之后,付雨欣的祖父自知陛下的秉性,很快也称病退休了,但他是在绞杀完旧贵族残留势力后才退休的,所以在朝堂上留下了大量的人脉资源。
所以,在陛下亲自培养的那几个人成长起来之前,与付家交好,无疑可以享受到付雨欣祖父的政治资源,联合两家的实力,说不定可以让照干在仕途上更进一步。
而另一边,李冰璇匆匆忙忙的跑回小林子,她手里紧紧攥着那个油纸袋,幸好真如那边的老头所说,好多人都去一个地方接李照干的未婚妻去了,她一路上没有遇到多少人。
李照干?那个当初差点杀了自己的,主使者…………他要结婚了吗?
少女感到一阵恍惚,时间过的竟如此之快,那个冬日飘雪的下午还历历在目,飞溅的碎冰与童稚的笑容,凄厉的哭喊与恶毒的诅咒。
李冰璇摘下斗篷用力摇了摇头,银白色的发丝如流动的水线一样左右摇摆。
为什么还会想起这件事情,她明明看了那么多的小说,那么多的诗词,那么多的话本,还忘不掉十一年前的惨剧。
别想了!别想了!英招还等待着自己去敷药呢,啊不对,什么英招,是琴镜湖呀,少女拍了拍小脸,自己怎能把小说代入现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