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温如琢渐渐察觉到自己和周思珩的相处变得放松起来。
大概因为他最近实在很好说话,纵容得几乎要没脾气。
她踩着他的底线试探了很多次,渐渐安心起来,开始变得有些肆无忌惮起来。
车又重新行驶在路上。
车尾灯在港岛街道上连成一道长线,连同络绎不绝的人一起,周思珩略有不耐地摁了下喇叭,却还是被人流涌得水泄不通。
正停滞不前的时候,车窗户被人叩响。
坐在副驾驶的温如琢愣了愣,下意识摇下车窗。
一张混血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忽然陌生的人,她被吓了一跳。
“哥哥。”混血儿用不大熟练的中文看着周思珩喊道。
前方拥堵的人群被疏散,周思珩一踩油门,毫不犹豫飞驰而去。
风从大开的窗户里泄进来,吹的人头发乱飞,温如琢重新摁下开关,把所有的风雨挡在门外。
她不由回味刚刚那一张面孔,其实仔细看,眉眼还是和周思珩有一点相似之处。
莫非?
“那是我爸在外面的儿子。”
周思珩证实她的猜测,随口道,“剩下的你就别问了,因为我也记不得这是他第五个还是第六个孩子。”
到底是别人的家事,多问也不太礼貌。
温如琢有点无语地扯了下唇:“你爸在这种事情上,还挺有kpi。”
“是啊,老头子估计怕我不给他养老送终,等死了坟头立十个儿子大眼瞪小眼多有趣。”周思珩扑哧一声被逗笑,语调也变得轻松起来。
车驶入地下停车场,他拔掉钥匙,迈开腿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
温如琢扭过头问他:“你怎么跟着我?”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
他晃了晃手里的钥匙:“不是说,我今晚跟你睡?”
“难道你要——抛弃你的puppy。”
他又开始勾贴着脖颈的choker,金属碰撞的声音格外清脆,听的人不自在。
温如琢无可奈何地答应他:“好,不过你不可以被我其他舍友发现。”
“我是你情夫?”
周大少爷恶狠狠地盯着她,就在温如琢以为他的高自尊必然会受不了而生气离开的时候,周思珩却忽然用力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声音懒洋洋的,拖长的语调,好似真的对她没了脾气。
几乎百依百顺地说:“情夫就情夫吧,你就仗着我喜欢你。”
这还是温如琢第一次听见有人成天把我爱你这句话挂在嘴边。
温如琢现在住的是一栋高层,她住其中13层楼,三房布局,其他两个室友和她都是港大新入职的年轻老师。
她提前在群里问了一嘴,过了五分钟,其中一位舍友苏筱雅回了消息。
「我今晚有节晚课,要晚点回来,你们先用卫生间吧。」
「哎?顾笙呢,一下午没在群里聊天了。」
温如琢想了想,回道,「笙笙可能在睡觉吧,我先进去洗漱。」
顾笙最近新谈了一个异地男朋友,男友最近休假来探望她,两个人早出晚归,玩的很是开心。
在为数不多的碰面时间里,温如琢都看见她又累又困的躲进房间里补觉。
她心里舒了一口气,拿钥匙拧开锁,对站在走道拐角处的周思珩招了招手。
周思珩双手抱胸,溢出一声轻哼声,似乎极为不屑这样偷偷摸摸的做派。
没开灯的客厅,有一个房间里亮着灯,关着的门,温如琢隐隐约约听见里面有动静发出,她担心会露馅,三两步走到周思珩面前,双手抱着他的胳膊就往房间里拖。
周思珩低低笑了两声,松了力,懒散着,任由她拉进去。
进门一打量,却是忍不住皱起眉。
她怎么能住在这样的环境里?房间又小又暗,连露台都没有,窗外的风景也乱糟糟,一眼望下去全是乌泱泱的人。
而温如琢本来也没觉得房间有多小,但周思珩一走进来,好像所有的空间都变狭窄。
她把过道里的椅子往旁边挪了挪,视线不自然地到处瞥着,然后装作不经意,把衣柜里露出的一角内衣偷偷塞回去。
周思珩笑了笑,敞开腿在她桌前坐了下来。
一瞬间,整个过道的空间都被他挤占,温如琢想要越过他去拿洗漱用品,小腿蹭着他膝盖,西装布料的触感坚硬。
她被绊住,往前踉跄了一步。
周思珩的手虚虚在她腰上扶了一把,他这会儿倒做上正人君子,分外正经地问她,“我今晚睡在哪里?”
他的目光看了又看,一间小小的屋子,统共就塞得下一张床和一张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