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琢将这句话记在心里,并付诸心动。
发在手机里的航班信息是唐钰洲为她定好的机票,这一趟飞机的终点是法国,瑞士只是一个幌子,温如琢早已打算好远赴法国。
前几天,她收到了巴黎参赛组发来的内部邮件,上面告知因为不可抗力隐私,大赛提前一周举办。
这个消息温如琢并没有告诉周思珩。
她相信在周思珩心里,在比赛没有结束之前她一定不会逃跑,所以她要利用这个时间差逃离他身边。
有了上次逃跑的经验,温如琢这次的计划做的很周密。
她在瑞士提前预定好酒店,规划好的行程提前发给周思珩,接下来每一天如常给他发照片,实际上悄悄在法国布置一切。
不敢住在人太多的地方,她在巴黎附近的小城镇找了个独栋小屋,稍微简陋了一点,但好在二楼的露台视野极佳,她登台而望,可以看见整个小镇最发达的几条路。
就这样,日子到了她要比赛的那一天。
凌晨四点,因为过度紧张温如琢醒了过来,差不多等到八点半,她给周思珩发了今天第一条信息,告诉他今天自己打算练习一整天,可能不能够及时回复消息。
练功时候的她专注到不许任何人打扰,这是周思珩早就知道的习惯。
到达比赛现场,那股紧张的感觉却意外消散了很多,也许是因为一种死到临头的迫近感,一切的情绪已经徒然。
她所剩下的只是全力以赴。
他们三位来自南城的选手彼此互相对望一眼,给予对方无声的鼓励。
轮到温如琢上场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临上台前,她想起这场大赛的渊源来,一位国际享有盛名的昆曲艺术家退休后独居在巴黎。
她用自己毕生的积蓄筹措了这场格伦美大赛,并以五百万的丰厚奖金选拔出最优秀的人才。
五百万。
只要她获得这五百万,她可以为妈妈支付转院后剩下所有的医疗费,也可以将和周思珩之前欠下的账一笔勾销。
一股力量奇异的蔓延上来,温如琢拎着裙摆缓缓登台,她看向台下肤色各异的面孔,开口以流畅的法语,将一曲经典的《牡丹亭》带给满座。
属于中国的经典永世流传,但语言之间的鸿沟毕竟存在。
这首温如琢苦心孤诣,几乎字斟句酌的法文版,是她献给世界昆曲的第一份礼物。
一曲唱毕,满堂喝彩。
她微微作揖,以一个完美的转身离场。
台下段梅英微笑的看着她,在人影憧憧中,温如琢恍惚看见一个人坐在段梅英身边。
她不确定是谁,但直觉告诉她,那是传闻中的Mr。zhou。
在后台休息室的时候,段梅英捧着一大束向日葵来见她。
这束花的花语不言而喻,温如琢笑着接过,她有些紧张地问老师自己的反应怎么样。
段梅英想了想说:“不管结果怎么样,你们都是我心里永远的第一名。”
大家各自谦虚地笑了笑,剩下的去找自己在巴黎戏剧院的教授母亲团聚的团聚,和结伴而来的父母相约逛巴黎的逛巴黎。
最后,又只剩下温如琢一个人。
段梅英站在她身边,以一个母亲的姿态陪伴她等候最终的结果。
在等待的数秒钟里,温如琢的心脏始终以一种强有力的速度跳跃着,想到周思珩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心脏发出一阵难以掩盖的阵痛。
她捂住胸口,这端倪被段梅英察觉,后者关切的望过来。
温如琢笑了笑说了句“没关系。”
“接下来我打算去一个地方呆一会,我妈妈那边还要麻烦您多照顾。”
段梅英关心地看着她问:“皎皎,你要去哪里?”
温如琢扯了下嘴唇:“有点累了,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近年社会经济低迷,年轻人中时兴的gap段梅英也是有所耳闻,她“嗯”了一声,没有多问。
只是说:“近年来我会留在港岛,你母亲那里有我,你一切放心。”
她不是对港岛一向敬而远之吗?
温如琢忍不住问她:“老师,这一次你是为了谁在港岛停留。”
段梅英眼里有她读不懂的温柔。
她抚着自己垂下的长发轻声道:“为一个很久之前的故人。”
……
也是这时候,舞台的灯光全部亮起,璀璨的恍若宫殿一般。
在这明亮的灯光之下,令人振奋的宣布终于到来。
在呼吸被拉到极致的紧张之下,终于,在一片掌声雷动中,温如琢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幸福的泡泡将她击中,她已经忘记自己是怎样走上舞台。
台下所有人的面孔开始变得模糊,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周思珩的面孔,他安然坐于台下,一切如同他们初次见面一样。
她演好一场风月,而他是这场风月渡下的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