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并非店铺,而是一条狭窄、幽深、仅容一人通行的甬道。墙壁是粗糙的青石,挂着几盏昏黄的油灯,火光跳跃,在墙壁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空气中有浓重的霉味和一种奇异的、混合着药草和金属锈蚀的气息。
精瘦汉子在前面引路,脚步无声。韩牧野(岩扎)抱着沉重的背篓跟在后面,目光看似低垂,实则飞快地扫视着甬道两侧。他现墙壁上并非完全光滑,偶尔能看到一些极其隐蔽的、类似窥孔或气窗的细小缝隙。甬道也并非直行,而是七拐八绕,显然经过特殊设计,让人难以记住路线。
走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个不大的天井。天井中央有一口枯井,四周回廊环绕,连接着几个紧闭的房门。这里的光线比甬道稍好,但依旧阴沉。天井角落里,站着两个同样穿着灰色短褂、气息沉凝的汉子,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进来的韩牧野(岩扎),手一直按在腰间的短刃上。
精瘦汉子停下脚步,对韩牧野(岩扎)道:“货拿出来,验。”
韩牧野(岩扎)依言,将背篓小心放在地上,解开油布。他没有完全打开,只是掀开一角,露出里面用稻草小心分隔包裹的两样东西。
一段约莫一尺长、通体暗红如凝固鲜血、表面布满奇异螺旋纹路、散着浓郁腥甜气味的藤状物——这便是王府秘库中取出的真品“血玉藤”。
旁边是一个略小的木盒,盒盖半开,露出里面几朵干瘪蜷缩、颜色紫黑、形状如同毒蛇吐信、散着淡淡腥臭与奇异甜香的花朵——这是老药师精心仿制的“蛇涎花”,形味皆酷似真品,若非顶尖药师近距离仔细查验,极难分辨。
浓郁而奇特的药味瞬间弥漫开来。
天井角落里的两个守卫眼神都变了,贪婪和震惊一闪而过。精瘦汉子更是上前一步,蹲下身,仔细地嗅闻着,并用一根特制的银针小心翼翼地拨弄检查着两样东西,特别是那几朵“蛇涎花”。
“血玉藤,年份够足,是上品。”精瘦汉子检查完血玉藤,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当他检查到“蛇涎花”时,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似乎感觉那腥甜之气中夹杂的一丝极淡的草木清气有些异常,但很快又被花朵那逼真的形态和浓烈的蛇腥味所掩盖。毕竟真正的蛇涎花他也只见过图谱,未曾亲见真品。
“蛇涎花……看着也像那么回事。”精瘦汉子站起身,语气依旧冷淡,但态度明显缓和了不少,“跟我来,我家掌柜的要见你。”
他带着韩牧野(岩扎)走向天井一侧回廊最里面的一扇雕花木门。门口没有任何标识,但守卫显然认识精瘦汉子,微微点头示意。
精瘦汉子在门上同样以三长两短的节奏敲了敲。
“进来。”门内传出一个略显沙哑、慢条斯理的声音。
精瘦汉子推开门,示意韩牧野(岩扎)进去,自己则留在门外,顺手带上了门。
门内是一间布置得颇为雅致的书房。紫檀木的书案,博古架上摆放着一些真假难辨的古董瓷器,墙上挂着几幅意境幽深的水墨山水。一个穿着深蓝色绸缎长衫、身形微胖、面容富态、留着两撇八字胡的中年人,正坐在书案后,慢悠悠地品着一杯茶。
他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古董商人,但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却不时闪过商人所没有的精明与锐利,如同躲在暗处打量猎物的毒蛇。
此人便是“听涛阁”明面上的掌柜,也是“龙宫”在玉州府的重要人物之一,代号“老鼋”。
“南疆来的朋友?请坐。”老鼋放下茶杯,脸上堆起商人惯有的和气笑容,目光却如同实质般在韩牧野(岩扎)脸上、手上和抱着的背篓上扫过,“鄙姓吴,是这里的掌柜。听说这位朋友带来了好货?”
韩牧野(岩扎)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抱着背篓,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用他那生硬的官话重复道:“血藤,蛇花。大价钱。”他刻意表现出直觉和贪婪。
“呵呵,好说好说。只要货真价实,价钱包你满意。”老鼋笑眯眯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朋友远道而来辛苦了,货拿出来让吴某开开眼吧?我们听涛阁,最是公道。”
韩牧野(岩扎)这才小心翼翼地将背篓放在书案前的地上,再次掀开油布,露出了血玉藤和盛放蛇涎花的木盒。
浓郁的药味再次充斥书房。
老鼋脸上的笑容不变,但眼神瞬间变得极其专注。他站起身,绕过书案,亲自蹲下身检查。他检查得比门外的精瘦汉子更加仔细,甚至拿出一个水晶透镜,对着血玉藤的纹路和蛇涎花的花瓣脉络细细观察,还用小银勺刮下一点点粉末放在舌尖尝了尝(尝的是血玉藤粉末,蛇涎花之毒他可不敢轻易尝试)。
韩牧野(岩扎)的心微微提起。王府秘库的血玉藤自然是真的,但仿制的蛇涎花能否瞒过这老狐狸的眼睛?
老鼋对着血玉藤看了许久,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满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当他转向蛇涎花时,眉头再次微微蹙起,那缕异常纯净的草木清气让他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妥。他拿起一朵花,凑到鼻尖深深嗅闻,那浓烈的蛇腥味和甜香几乎掩盖了一切。他用指甲掐了一点花瓣,在指尖捻了捻,粘稠的汁液带着麻痹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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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老鼋沉吟着,放下花,站起身,坐回书案后,慢悠悠地给自己续了杯茶,“朋友,这血玉藤,确实是上品,年份也足,吴某认了。只是这蛇涎花嘛……”他拖长了语调,目光锐利地盯住韩牧野(岩扎)。
韩牧野(岩扎)心中一凛,但面上却立刻浮现出山民被质疑时的愤怒和急切,梗着脖子,用更生硬的腔调道:“花!真的!祖传的!老蛇窝里挖的!冒死!差点被大蛇吞了!”他激动地比划着,指着自己脸上的疤痕,“看!大蛇尾巴扫的!”
老鼋的目光在韩牧野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上停留片刻。那疤痕的陈旧感和位置,确实像是被巨大蛇尾或藤蔓类猛兽抽打所致。他心中的疑虑稍减了几分。南疆十万大山深处,毒虫猛兽遍地,能找到真品也不奇怪。或许是自己多心了?那点草木清气,也许是保存时沾染了其他药草?
“呵呵,朋友莫急。”老鼋脸上重新堆起笑容,“吴某并非不信,只是这蛇涎花太过罕见,总要仔细些。既然是朋友冒死所得,想必也知道它的价值。开个价吧?”
韩牧野(岩扎)心中稍定,知道初步过关了。他立刻伸出三根黝黑粗糙的手指,斩钉截铁地道:“三千两!黄金!不二价!”他报出了一个高得离谱的价格,这符合一个手握奇货、坐地起价的山民形象,同时也试探着对方的财力和对这两味药的渴求程度。
“三千两黄金?”老鼋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哈哈笑了起来,眼中却毫无笑意,“朋友,你这价码,可是狮子大开口啊。就算是皇宫大内,也未必肯出这个价。”
“值!”韩牧野(岩扎)寸步不让,眼神固执,“救命!神药!南疆王都想要!不给,我走!”说着作势就要弯腰去收拾背篓。
“慢!”老鼋连忙抬手阻止,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上面确实急需这两味药,尤其是蛇涎花,关系到一项重要的计划。三千两黄金虽巨,但对“龙宫”来说,并非不可承受。只是,他不能表现得太过急切。
“朋友,别急嘛。买卖总要谈的。”老鼋站起身,踱着步,“这样,血玉藤,我给你八百两黄金。蛇涎花嘛……一千五百两黄金!一共两千三百两!如何?这已经是天价了!足够你在中原买下良田千顷,做个富家翁了!”
韩牧野(岩扎)脸上露出挣扎犹豫的神色,好叫这些人相信自己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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