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迷糊又懒散地沉醉下去,直到身下被劈开似的一痛。
一根手指钻了进来。
意识到这一点后,钟情浆糊一样的脑子宛若晴空霹雳,瞬间清明起来。
眉心朱砂痣瞬间变成一道血红的竖线,本命剑凭空出现在手中。
他一掌将陈悬圃推开,下一刻长剑便追了上去,抵住陈悬圃的脖颈。
他用的是毫不客气的力道,那修长脖颈上很快就渗出一道血线。
“陈悬圃,你找死?”
说罢钟情心中燃起更大的疑窦,他心性极坚,怎么会被摸两下就丧失理智?
想到自己差点无知无觉就被压了,他更加恼怒地喝道:
“你给我下了什么迷魂药!”
剑横在颈间命悬一线,沈列星仍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被那样平静的视线注视着,钟情隐隐觉得周身那寺庙的檀香味更重了。
“你以为我为何要念经?”
“你以为你碰碎的那朵青莲是什么?”
“钟情,你入了我的魔障。”
陈悬圃一句一句说着,钟情却觉得头更疼了。
那迷魂药的药效似乎还没散去,他竟然有些听不明白陈悬圃的话。
什么叫他入了他的魔障?
一个魔修,反倒入了正道修士的魔障?
“阿情,你猜诵经三日,我都在想什么?”
钟情思绪纷乱,手中的剑都快要拿不稳,剑刃在陈悬圃皮肉里抖动着,划开一条更大的伤口。
他有很多话想要说,最后说出来的却是:
“别这么叫我。”
“你说你喜欢沈列星,我信了。你想说想要嫁给他,我也并没有真的阻拦。阿情,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我的身份、我的性命,都可以给你,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在这个时候招惹我。”
面前的人猛地倾身靠过来,浑然不惧颈边的长剑,倒骇得钟情一下子丢开剑,被制住双手后仍后怕地去看身上人颈间那条伤口。
那么深,但凡他收剑再晚一点,剑尖就能划破他的血管。
檀香气味越来越浓,熏得钟情头痛欲裂,他甚至怀疑自己已经痛出幻觉,不然怎么在陈悬圃背后看到一道佛光?
那金色佛光牢笼一样将陈悬圃困住,也将他困住。
不,那不是幻觉。
钟情视线只不过停留片刻就觉得眼底升生疼,仿佛下一秒就能流下血泪来。
他心中闪过一个极可怕的念头,开口时连声音都带上颤抖。
“你竟然是佛修?”
已修炼出佛光的佛修,已经可以算是大成了。
那神圣的佛光对他来说无异于催命的符咒,钟情嗓音干涩:
“你要超度我?”
陈悬圃摇头,一只手按住钟情双手,一只手顺着钟情衣摆滑进去,在某处轻轻揉按着。
“很久以前,有一群和尚教给我一门功法,将恶念外化成佛莲,再将佛莲毁去,便可保灵台清净无尘。”
“但现在佛莲未成形便被你打散,恶念重回我心,我如今想的,便也是这三日诵经里时时刻刻都在想的事。”
“我在想……”
“真想做死你。”
钟情双眼圆睁。
他像是看见了什么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仿佛小白兔想吃大灰狼,小麻雀想上戾心鸢,望着陈悬圃的眼神无比古怪。
“你疯了,陈悬圃。”
他喃喃道,“你真的疯了。”
他顿时恶向胆边生,不再在乎那佛光是否能伤到他,唤来本命剑,挥出剑气将身上的人挑开。
陈悬圃竟然没有还手,任由剑气将他背后的佛光划得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