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昭帝没有发怒,心平气和地宣见了他。陈天监总算把摇摇欲坠的脑袋安回到头上,他长舒一口气告退时,隐约觉得堂上天子,似乎有点微妙的不同了。
他甩甩脑袋,觉得自己劫后余生,一时恍惚,很快便将这想法抛掉了。
宴至黄昏时方才散,御苑后湖也重归平静。蒲艾香中,群臣缓缓归,季邈阖上暮宁斋的大门,就将长天云水俱抛却。
内室静谧,枝灯轻晃。
端阳夏正浓。司珹绕过小屏风,隔窗也能听见蝉鸣声。暮宁斋中四角镇着冰盆,竹帘低挂,窗留半隙,燃艾以驱蚊。
司珹倚过去,将半阖的小窗推得更开一点。可是清风方才绕指而过,他就被季邈自身后环住了腰。
久违了。
季邈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一人仍环抱,另一手探过来,捏捏司珹的无名指,将长命缕反戴至他手腕上,问:“在想什么?”
“在想你呀。”司珹轻声应答,手一翻,反过来穿入季邈指缝,稍稍用力并了并。
他又抬眼,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季邈。
“寻洲,好久不见。”
分明是天天见的,季邈却立刻听懂了他话中意思为何——二人魂灵互换,司珹可见司珹,司珹却又想念寻洲。
司珹在用这句话,告诉季邈。
他已经确定了自己今生的归属、彻底认可了“司折玉”这个名字。因而重回旧身,所体会到的一切虽然喜爱,可二度失去后,却不会再觉得怅惘或遗憾。
季邈心中柔软,他凑近一点,同司珹额头相抵。
“我也好想折玉。”
他说着,将窗边人彻底拉至怀中,转了半身:“让我仔细瞧瞧。”
司珹却抬高小臂,食指点在季邈唇上,报复性地揉了揉。
“只是看?”
季邈二十三,正是气血方刚的年纪。年初异地相隔,两月不得见,司珹回来后又出了互换之事,尤其二人虽常常能得见,可欲求与身体完全不相配,怎么想怎么别扭,于是生生又憋了一月。
因着同寝同出,连私下解决都没有过。
如今司珹这样撩拨,季邈怎么还忍得住?
他喉结滚动,微微张开唇,轻咬了一下司珹指腹。
司珹却抽回,缘唇角、下颌一路向下,滑过喉珠,稍用力地抵了抵。
季邈情不自禁道:“司折玉。”
司珹不理他。
季邈呼吸都热了,他偏头,捉起司珹的手,在手背上啾了一个吻。
“先生。”
司珹颊边也沁上点红,却只抿了抿唇,含糊“嗯”一声。
季邈垂眸瞧着人,左手有一搭没一搭,缓缓揉住司珹后腰,又以食指扣入腰封,抵着清瘦的脊背,揉了揉。
他倏忽福至心灵,拉开司珹的手臂附至其耳边,呵着气道。
“兄、长?”
司珹呼吸骤然乱了。
季邈反应迅速,当即托起他下巴吻上去。这一吻将此前刻意压抑的都尽数释放,再不用顾忌情动太过、难以平复。
季邈低低地笑,衔着司珹舌尖,缓慢地舔|舐。
“原来喜欢我这样称呼?”
司珹不答话,已经沉湎在如潮的热切里,理智、礼义与廉耻,都被这两个字搅碎掉,只能含糊不清地否定:“不……”
“不喜欢?”季邈喁喁私语、循循善诱地问。
“那么阿邈喜欢吗?”
司珹脑中嗡鸣,有什么东西彻底断掉了,竟叫他恢复一点力气,勾着季邈的前襟,主动回应,再度加深了这个吻。
“别在书桌旁。”
司珹颊边飞红,鼻尖凝着小水珠,连睫毛都微微濡湿了。
“阿邈,去榻上。”
季邈当即托臀抱起他,将人放倒薄毯间。
天热,二人衣裳穿得薄,司珹的腰封很快被挑开,衣裳也落尽了。季邈跪在榻边,细细描摹这具颀长的身躯。
他这一月来,洗浴时候见的也不少。未见全貌时觉得忸怩,再见全貌时,除却如从前一般的喜爱,还多出几分微妙,一点难言的渴求与痴迷。
司珹微微喘着气,早已情|动不已,见季邈停了片刻,他干脆主动伸手,环住季邈的脖颈向下拉。
“愣着做什么?”
季邈前倾间,二人皮肉相贴。前者的衣裳却还没褪尽,腰封间白玉冰凉,激得司珹小腿下意识缩了缩。
立刻被季邈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