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源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郁澜,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各种情绪飞快地掠过。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轮椅光滑的扶手,良久,才极其轻微地勾了一下唇角,那弧度浅得几乎看不见,意味不明。
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郁澜的心悬在半空,但她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站着,保持着行礼的姿态,耐心地等待。
秋日的风,终于又轻轻吹了起来,卷起几片枯叶,在亭外的石阶上打着转儿。
郁澜正待再开口,亭外却突然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伴随着内侍的通禀:
“皇上驾到!”
这声音像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水潭。
郁澜心头猛地一跳,瞬间收敛了所有情绪,动作快得几乎带起风,迅退开两步,垂手肃立。
墨源也立刻撑着扶手想要起身,动作间带着一丝急切。
明黄色的身影已出现在月洞门口,景仁帝并未摆全副銮驾,只带着几个贴身内侍,缓步走了进来。
他脸上带着点温和的笑意,目光先是在墨源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就落在那盘尚未收拾的棋局上。
“不必多礼。”景仁帝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家常的随意,却自有一股威严。
他几步走到墨源面前,恰好在他膝盖微屈之前,一伸手,稳稳地托住了墨源的手臂。
那只手温暖而有力。墨源的动作僵住了,抬眼看向自己的父亲。
“父子之间,又是在园子里,没那么多规矩。”景仁帝看着墨源,眼神里透出一种复杂的情感,有身为帝王的审视,也有一丝对眼前这个身有残疾的儿子的怜惜。
“你这腿脚不便,更不必拘泥这些虚礼了。起来,坐着说话。”
墨源的手臂被父亲稳稳托着,那力道既阻止了他的下跪,又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支撑。
他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低声道:“谢父皇体恤。”
借着父亲的力道,重新坐了回去。只是那挺直的背脊,比方才更显僵硬了几分。
景仁帝这才松开手,目光终于完全投向那盘棋。
他微微俯身,饶有兴致地审视着棋局,手指在几处关键的交锋点上虚点了几下,脸上露出赞赏的神色:“唔……这盘棋,杀得精彩。布局大气,中盘缠斗凶狠,收官也颇见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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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头,看向站在一旁恭敬垂的郁澜,笑容深了些,“澜丫头,这白棋是你的手笔吧?灵动跳脱,又不失章法,锋芒暗藏,倒是有几分……嗯,巾帼不让须眉的意思。”
郁澜连忙屈膝行礼,声音清脆又带着谦恭:“皇上谬赞了。臣女不过是侥幸,加上殿下承让,才险险赢了一子。殿下的棋力才是真正的深不可测,步步玄机,臣女只是勉力支撑罢了。”
景仁帝闻言,又看向墨源,眼中带着点促狭的笑意,故意问道:“哦?墨源,朕看你方才自谦棋艺不精,如今看来,倒像是真被这丫头给压了一头?怎么,在父皇面前还藏着掖着?”
墨源放在膝盖上的手,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沉静的样子,语气平淡地道:“父皇说笑了。儿臣棋艺本就寻常,四姑娘心思缜密,棋路精妙,儿臣输得心服口服,并非藏拙。”
他微微垂下眼帘,“是儿臣技不如人。”
“技不如人?”景仁帝重复了一句,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看着墨源低垂的眉眼,那总是挺直的脊梁,还有那掩在薄毯下的双腿,一丝复杂难言的感慨悄然爬上心头。
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上了几分疲惫和怅惘。
“你呀……就是太过老实,太过不争了。”景仁帝的声音低沉下去,目光似乎透过墨源,看到了更远的地方,“想想你大哥当年是何等意气风,文武双全,可惜,天不假年。”
提到早逝的长子,皇帝眼中掠过深切的痛楚,随即又落到墨源身上,那份怜惜更重了,“再看看你这腿……唉。”
他顿了顿,语气里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寒意:“如今这宫里宫外,你的那些兄弟们,老四、老六他们,斗得跟乌眼鸡似的,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了。为了那把椅子,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骨肉亲情在他们眼里,只怕,还不如草芥!”
景仁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愤怒,更深的却是失望。
他再次看向墨源,眼神变得温和,甚至带着点依赖:“唯有你,墨源。你身子不便,性子又沉静,从不掺和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安安静静地待在你的府里,不争不抢,不给朕添乱。老实得让朕心疼,也让朕……放心。”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很轻,却重若千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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