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日夜幕降临,张炀才缓缓醒来。
经过一夜的沉眠,他的神色总算恢复了几分精神。略作清洗与整顿,换上一袭清洁的青衣,气息收敛如常。
他没有停留,直接架起遁光而起,朝杜预的洞府而去。夜风拂面,星月高悬。长青宗驻地夜色静谧,偶有阵法波动闪烁,宛如暗夜的星芒。
张炀不多时便停在一座幽谷中的洞府前。此洞府外生长着几株灵木,叶片泛着碧光,药香淡淡。他轻轻一拂手,洞府禁制被触动,泛起微光。
片刻后,石门缓缓开启,杜预带着一脸不耐烦的神色走了出来。此刻的杜预身着灰青道袍,双手还沾着些许草药粉末,显然正沉浸于丹方推演,被打断颇为不快。
“谁啊?这么晚了——”话音未落,他看清来人,神情瞬间一变,眉眼舒展,转怒为喜,哈哈笑道:“哎呀,原来是师弟!这可是稀客啊。怎么,这么晚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张炀嘴角微扬,摇了摇头:“不请我进去坐坐?”杜预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伸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颇有几分长兄姿态:“这话说的,想进就进,哪还需要客套?”两人有说有笑地步入洞府。
杜预的洞府,与其他修士精心布置的居所不同,极为简朴。石壁裸露,厅堂开阔,却空空荡荡。最显眼的,是中央那口精致古朴的丹炉,炉体周围阵纹流转,仿佛还有一丝余温在散。炉旁摆着一张宽大的石桌,上面堆满了翻开的典籍、笔记、残页,以及未用完的灵草与矿料,仿佛一个随时会爆灵光的炼丹师炼丹台。
张炀扫视一圈,不禁挑眉打趣:“师兄啊,你这洞府也太简陋了些吧?除了丹炉就是桌子,就连座椅都随意拼的。”
杜预摆手一笑,神情颇为洒脱:“师弟啊,炼丹就是这样。心要静,物要精。一口好炉、一桌书卷,足矣。其他的都是虚的。再说了,我平日不是在炼丹,就是在看一些典籍,哪顾得上什么陈设?”
张炀呵呵一笑,不再多言。只是随手一翻手掌,一只储物袋出现在他手中。递给杜预,语气认真:“这里面有养神草和赤杨子。前者你熟知,是炼制‘蕴神丹’的主材;后者用于炼制‘赤心丹’,此丹可助结丹修士精进修为。我已附上丹方,你看机会将它们炼制好。等方原与吴凡回来,把这些丹药分给他们。”
杜预闻言,神色郑重,点了点头,没有急着查看,直接将储物袋收入袖中:“放心,这事交给我。丹药出来,我自会妥善处理。”
张炀见他这样,嘴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里透着一丝欣赏与默契,似乎两人之间不需要多余的解释。随后,也不多留,拱了拱手:“那便劳烦师兄了。”
杜预只是挥了挥手:“你是我师兄弟,客气什么。”
随后张炀转身告辞离去,夜风将衣袖轻扬。
回到洞府后,夜色已深,星光疏淡。张炀没有立刻闭关,而是在洞府外石桌前支起一只小巧的铜炉。炉火微弱,幽蓝的火焰映照着他的面庞。他缓缓将几片碧叶投入壶中,茶香顷刻溢散开来,伴着灵气在夜色中弥漫。
他抬头望了一眼夜空,心中已有计议,于是取出一枚传音符,轻声唤来子言与珑儿:“今晚有要事相商,你们过来一趟。”
不多时,两道轻盈的身影一前一后掠来。子言仍是一袭素衣,眉目清冷,步伐稳健;珑儿则一身淡绿裙裳,神情恬淡,却难掩眼底的关切。两人落地,微一行礼,便在石桌旁分坐。
茶已沏好,雾气氤氲。张炀将两盏茶推到她们身前,语气平和:“此行要去魔道之地,虽已有令牌在手,但毕竟异域,不可不慎。今晚叫你们来,是想先商议一番。”
然而,话音才落,子言却眉头轻蹙,眼神似有迟疑,握着茶盏的手微微收紧。
张炀看在眼里,不由疑惑:“子言,你这是怎么了?似有话要说?”
子言抬眼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挣扎。她咬了咬唇,终于低声道:“公子,有一事,这些日子属下一直犹豫,不知该不该说。只是今日见公子要涉足魔道疆域,属下心里更觉不安,怕此话耽误时机。”
张炀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子言,你我相伴多年,还不知你的心性?无论是好是坏,有什么直说便是。”
子言沉默片刻,终于深吸一口气:“那属下便斗胆直言。自公子进入齐国后,行事比往日少了几分谨慎。先是在宗内,对钟前辈以及公子的两位同门师兄师妹,灵物、法宝随手相赠。起初这无可厚非,但在沐家时,先救沐前辈,再送两颗可助他人突破桎梏的灵果……公子,这样的手笔,若沐家万一走漏风声,难保不会引来窥视。那些元婴家族、宗门甚至魔道修士,哪一个不是人心叵测?属下并非怀疑钟前辈或沐家,只是担心公子自身安危。再加上此番魔道之行,若有人盯上公子,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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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她声音渐低,终是将话压下,只静静看着张炀,眼神中带着一抹真切的担忧。
张炀静静听完子言的劝告,面上没有丝毫不悦,反而微微一笑,抬手摆了摆,示意她不必担忧。那笑容中带着几分释然,也透着一抹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