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衍握着剑柄的手缓缓松开,脸上露出几分沉吟之色,仿佛在认真权衡其中利弊,实则心中已然明了。
他本就无意耗费心神去揣摩血魔教的弯弯绕绕,方才那番话不过是试探楚春秋的底线。
如今对方主动揽下布局之事,反倒正合他意。
片刻后,他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眼底的审慎淡了几分:“楚道友既对他们了如指掌,那布局之事,便依你。”
他话锋一转,语气再次变得锐利:“但我有个条件。
“你的每一步计划,都必须提前告知我。若有半分隐瞒,合作即刻终止,我不介意在除去那两人之前,先清理掉身边的隐患。”
楚春秋闻言则是微微一笑,眼底的猩红化作温吞的流光,竟带着几分释然:“自然。王道友所求的坦诚,我岂能吝啬?”
他抬手将血骨剑收入纳戒中,周身张扬的血光也尽数敛入体内,只剩衣袂在夜风中轻扬。
“三日后,我会遣人将血魔教秘藏的《血髓丹方》送到你指定之地。”
“凭借此丹药,再辅以百株千年血参,足够你凝练气血、稳固修为。”
楚春秋语气笃定,指尖在袖中轻轻敲击,似在盘算着什么,“至于布局,这个不急。如今时机未到,还需从长计议。”
王衍没有多言,只是缓缓颔,动作利落而干脆,既无多余的情绪,也无额外的追问。
夜风掠过古战场的断壁,卷起细碎的尘土,落在两人肩头。
王衍周身收敛的灵力依旧平稳,如深潭无波,唯有眼底偶尔闪过的锋芒,昭示着他并未全然放下戒备。
他抬眸扫了楚春秋一眼,那目光似在确认对方所言非虚,又似在无声告知,此事便按这般定了。
楚春秋见他这般模样,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眼底的猩红愈温吞:“既如此,我便不叨扰道友了。三日后,我会让亲信带着丹方与血参,在你指定之地候你。”
他微微拱手,算是告辞,转身时衣袂翻飞,周身再无半分血光外泄,仿佛只是个寻常修士,渐渐隐入夜色之中。
王衍静立原地,直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断壁之后,才缓缓收回目光。
他握紧血色长剑,转身朝着相反方向走去。
王衍转身的刹那,周身灵力悄然流转,脚下泛起一层淡淡的清辉,身形骤然化作一道虚影,消失在原地。
他刻意收敛了所有气息,连脚步声都融入腥风,沿途皆是残破的骸骨与锈蚀的兵器。
他目光扫过一处处隐蔽角落,时而驻足观察地势。
既要避开风口,又需有天然屏障遮挡视线,最好还能借助地形快撤离。
大约行进了半个时辰后。
王衍的脚步蓦地顿住,目光落在那道纵深沟壑上。
血雾如浓稠的墨汁,在沟壑上方缭绕不散,将两侧陡峭的崖壁染得暗沉,唯有偶尔穿透雾霭的月光,映出崖壁上嵌着的残甲碎片,泛着森冷的光。
他身形一晃,悄然落入沟壑底部,脚掌踏在堆叠的骨骸上,出细碎的“咔嚓”声,在死寂的环境中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