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青璃解下竹管抽出纸条,看清上面“回将军府”五个字。
今日在长乐坊闹的那场动静,果然还是传到家里去了,回去免不了要被伯舅训斥。
她脸上的失落藏不住,简漾看在眼里,抬手在她面前虚虚比划了个“回”字。
琉青璃抬头望她,眼底满是不舍,还有几分担忧:“这次……别再让我找不到了,好不好?”话音未落,又急切地追问,“你住在哪儿?我过几日偷溜出来看你。”
简漾写了个自己竹屋的位置,见她仍是不安,便执起她的手,用指尖又在她掌心一笔一划写下“放心”二字。
温热的触感带着安抚的意味,琉青璃这才松了口气,用力点了点头,又深深看了简漾一眼,才转身快步汇入人流,朝着将军府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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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边简漾回到家推开院门时,院里的石桌旁正坐着几人。
福禄、水牛、青岩,还有周寰娘都在,见他进来,周寰娘最先起身,规规矩矩地站到一旁,垂着眼不敢多看。
先前只听福禄念叨自家公子如何,今日一见才知传言不虚。
这人明明没什么刻意的姿态,身上那股清冷淡漠的气质却自带压迫感,方才进门时目光扫过,她竟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连抬头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倒是方才远远瞥见他对郡主笑时,那笑意浅淡得像冬日融雪,如今转瞬就又变回了这副疏离模样。
福禄和水牛也跟着站了起来,只有青岩还坐在石凳上,慢条斯理地端着茶盏抿了一口,眼帘半垂着,侧脸线条冷硬,显然还带着几分郁气。
简漾没在意这些,径直在主位坐下。
水牛眼疾手快,拎起桌上的茶壶就给他添了杯热茶,水汽氤氲着升起。
简漾抬手,示意他们都坐下。
三人这才落了座,屁股刚沾到凳面,水牛就跟揣了通心术似的,一拍大腿:“公子稍等!”说着就蹿进了里屋,不多时便捧着纸笔砚台跑了出来,在石桌上铺陈开来。
在一起住了这些年,简漾的下一步要干什么早已被他们摸透。
笔尖在宣纸上划过,留下清隽的字迹:“今日的事解决了,你父母那边有人替你收拾。成亲耽搁不得,过两日就风风光光办了。”
这话显然是对周寰娘说的,她坐在一旁,手指紧紧绞着衣角,眼眶微微红。
到底是亲生父母,可想到她们那么对自己,心里便释然了。
一旁的福禄却忽然挠了挠头,憨声问道:“那……那我们留在周家院子里的那些珠宝呢?方才走得急,忘拿了。”
简漾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无波,带着种尽在掌握的笃定,在纸上写着:“放心,没人敢动。”
周家那对夫妇,此刻怕是早已成了柳钦的刀下鬼。
谢存还是有些忌惮琉青璃的,答应了,自然会清理干净,至于那些珠宝他们没胆子动。
简漾握着笔的手顿了顿,正要再写些什么,眼前忽然一阵模糊,像是被人用纱巾蒙了眼,周遭的光亮正一点点褪去,石桌上的纸笔、院里的人影都渐渐失焦,最后只剩一片朦胧的昏沉。
又来了。
他暗自蹙眉。
刚到这个世界时的惩罚,这具身体总在不经意间出些状况。
笔杆在指间微微晃动,他的目光像是定在了虚空某处,全然没了焦点。
“公子?”福禄刚要开口,就被青岩一个眼神制止了。
青岩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异常,他站起身,伸手便抽走了简漾指间的笔,随即俯身将他打横抱起。
他的动作很轻柔,也稳得很,脚步匆匆往里屋走,只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他累了,需要休息。”
水牛和福禄这才反应过来,脸上都浮起急色,公子的眼睛又出问题了。
这些年他们见得多了,明明简漾医术那般高明,却偏生治不好自己的病。
周寰娘看着青岩抱着人消失在屋门后,满脸茫然地看向两人:“公子这是……”
“没事没事。”水牛连忙摆手,语气尽量轻松,安抚道,“就是老毛病了,偶尔会看不清东西,歇上几日就好了,别担心。”话虽如此,他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眉头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里屋的光线有些偏暗,青岩抱着简漾,他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床榻上,锦被蹭过简漾的衣袖,带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暖意。
他直起身,抬手在他眼前缓缓晃了晃,声音压得很低:“又看不见了?”
简漾眼前是纯粹的黑暗,连一丝微光都无,他点了点头。